(一) 我清晰地看見我的白袍在空中飛……(2 / 2)

大祈女 七,夜 2034 字 11個月前

祈女黑衣黑瞳黑發,大祈女白衣黑瞳白發,聖女白衣白瞳白發。

但我是特彆的,因為我是整個精靈一族唯一不會術法的女孩。但我會祈禱,這一點,就可以令我的族人五體投地。我要守護他們,隻要我心無旁念地祈禱,所有人就可以永遠幸福。

這是我的榮耀,我一直這麼認為。

有一個瘦小的黑衣祈女輕輕走到我身邊,對我絮絮耳語,她說,大祈女殿下,聖女陛下要見您。

我沒有漏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微微一笑:那麼,勞煩帶路。

櫻花的香氣氤氳在眼底,一路上粉末如碎金,把有著繁複紋飾的水瓷變為一片粉白的花海。不知在落英繽紛中走了多久,一扇巨大的,用冰雪雕成的大門出現在我眼前,那上麵鏤空砌著扶桑花瓣華麗的紋路,矗立的冰晶柱,四個成年男子都無法抱攏,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上,我垂眸望見自己幽深如湖的黑瞳。

聽聞有聲響,我畢恭畢敬地低下頭,輕輕喚了一聲:母親,我來見你。

過了良久。

我聽到自己輕輕的聲音被拱頂淩空的冰雪城堡傳得極其悠遠飄渺,餘音飄散在無數冰晶鑄成的窗欞間,偌大的宮殿一眼望不到頂,遠處高高的聖座隱隱約約。

現在,所有侍婢都已經退下了,空曠的殿上隻剩我一人垂眸佇立。

空靈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仿佛將這世間最動人的樂曲與爾雅之音都混合在了一起,變為了從腦海到胸腔一直嗡嗡的轟鳴回蕩不息。

我聽到聖座上精靈一族最美麗的女子,我的母親輕描淡寫地對我說:進來。

我抿抿唇,走上蜿蜒無儘的台階,冰晶中隱約呈現我的倒影,麵孔有些扭曲變形。我輕輕一聲笑出來,馬上意識到我的母親也許正在看著我,就肅起臉,垂頭恭敬地立著。

明明沒有任何色澤,我卻如往常一百六十年來一樣,看見這銀白如水的長發順著高高的聖座流淌下來,一直散到階梯處,毫無光澤卻似乎有著魔力,像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引人沉淪。我抬眼,卻隻能看見她腰間係著的冰霜流蘇,還有垂落一地的雪白長裙。

母親是那種美到極致的女子,因為所有人都不曾看過她的臉,卻都不約而同地讚美她的容顏。

氣質使然,可我卻一點都不似母親。

岐洛。我聽到她在麵無表情地喚我,到今日,你已是精靈國的大祈女,以後,你必將心無旁念,一心一意侍奉聖母,守護精靈一族,我將會督促你完成你的使命。

她一字一句地念著,聲調極緩慢,像沒有感情一般無比冰冷。時值我們國家的冬季,野外北風凜冽,可卻不及這聖殿中的一半寒冷。我本有些躍雀的心被這溫度冷得有些僵硬,不動聲色地跪下,單手橫在胸前,銀發垂地:諾。我岐洛在此對聖母發誓,必將儘心儘力祈禱一生,不負使命。

母親點點頭,麵目模糊在一片霧氣中,除了那雙有些妖異的銀白色瞳仁,其餘全都看不清楚。她對我說:岐洛。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喚我。

可我沒有久留,我退後一步衝她鞠躬,然後離開了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