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祿子坐在房頂上,望著一片漆黑的天幕長籲短歎。
白略出現在他身旁,遞給他一壺酒。
“謝謝。”天祿子朝他點點頭,滿臉滄桑。
“怎麼,還在想?”白略跟他碰了碰壺,仰頭喝了一口。
“怎麼能不想?你說這女人,乾嘛要這樣耍著我玩兒?”天祿子忿忿不平。“還被吊在樹上——忒丟人了。”
“愛之深,才會恨之切啊。”
白略搖了搖頭。“天祿,在研究女人的心思這方麵,你還得多學學。”
“你是說——她——”天祿子忽然唇角一勾。“她還喜歡我?”
“我可沒這麼說。”白略瞟了他一眼。“她還喜不喜歡你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你喜歡她。”
“什-什麼?!”天祿子紅了老臉分辯。“我怎麼會喜歡她?”
“這種事,可由不得你控製。”白略拍拍他的肩。“彆為了麵子叫自己後悔。”
天祿子抱著頭,很苦惱。
“小白狐,我——我也不知道。可是她現在這麼做,我壓根兒連跟她好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啊……”
“那她以前是怎麼對你的?”白略笑了一聲。“她那樣一個女孩兒家,卻不顧一切地跟在你後麵,被你言語相傷也不放棄。而你現在就受了那麼一點兒挫折,就受不了了?”
天祿子一呆。
“你說的倒也是。”
他心中百感交集。“這麼說,她是為了讓我也嘗嘗這種滋味,才——”
“所以我說你還得多學學。”白略搖搖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若說彆的女人大概會這麼做,但末葉是絕不會的。她這樣的女子,不會忍心讓自己所愛之人受這樣的苦。”
“那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天祿感覺自己的頭很大。
“你仔細想想,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了態度?”
“嗯——從昆侖山回來之後。”
“再具體點兒。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天祿沉吟一刻。“是過第三道仙障之前。”
“這麼說,問題是出在第三道仙障那兒。”白略舒了一口氣。“你想想,她在第三道仙障裡,究竟遇到了什麼?”
天祿子張大了嘴,恍然大悟狀。
“小白,小白?”
蘇合的聲音從下麵傳過來。“你在哪兒?該給蘇兒和雅兒講故事了!”
白略連忙站起身來應道:“娘子,我在這兒。”
他轉向天祿:“話已至此,你好好想想啊。我先走了。”
他身形一動,便消失在屋頂。
“怎麼滿身酒氣?”
“剛剛陪天祿喝了一點兒。”
“妖道他在哪兒?”
“在屋頂上呢……”
天祿子握著酒瓶,往喉嚨裡倒了幾口。
第三道仙障——對啊,他怎麼就沒有想過,末葉在裡頭究竟遇上了什麼?
他做了一顆朱砂痣,一塊黑色胎記和一朵額心梅,那她呢?
如今她不肯見他,沒法子從她口中得知。那麼還有誰——
清虛神女和白澤!
天祿一拍手。
他縱身跳下屋頂,意氣風發地剛要走,卻見小火偷偷摸摸地背了一個包袱,正往外頭溜。
他順手揪住她的領子。
“臭丫頭,你要去哪兒?”
小火一嚇,拚命地扭動。“我-我出去散散心!”
“散心?”天祿嘿嘿一笑。“不會是又想偷跑去昆侖吧?”
小火驚慌失措地捂住包袱。“不是!”
“去就去嘛,師父又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
小火驚疑不定。“你-你不攔著我?”
“不但不攔著,為師還親自送你去。”
“真的?”小火欣喜不已。
“真的。”天祿子摸摸下巴。“師父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
兩人再次來到昆侖山腳,徒步往上走。
果然不出天祿所料,跟小火在一起,根本就沒有遇到三重仙障。
果然在哪兒都有歧視……
天祿一麵暗自忿忿,一麵討好地對小火說:“小徒兒啊,待會兒見到白澤,你讓他幫師父一個忙好不好?”
小火正仰頭四望,聽到他的話,點點頭。
“當然了,師父的忙自然得幫。”
兩人爬到山腰,卻不見仙人的影子。
“怪了。”天祿左右看看。“人呢?”
“白大叔——”小火放下包袱,兩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大聲地喊道。“我來看你了啊啊啊——”
聲音回蕩在山穀裡,激起一浪又一浪的回聲。
“休要喧嘩。”
空氣中一陣波浪狀的激蕩,一個人影漸漸顯現,正是麵無表情的清虛神女。
“神女?”小火興奮地跑過去。“白大叔呢?”
清虛神女眉頭微蹙。“白澤大人正在清修,他不會見你們的。”
“我不信。他答應過我,可以回來看他的!”小火眼眶一紅。“清虛神女,請你讓我見見他罷?”
“白澤大人的清修,豈是我輩可以打擾的?”
清虛神女的神情有些不耐。“二位請回。否則驚動了昆侖的守護神獸,我也保不住你們。”
小火還想說什麼,卻被天祿拉住。
“神女,我還有一事相問。”
“什麼事?”
“我想知道,末葉在第三重仙障裡究竟遇到了什麼?”
清虛望著他,眼裡略有憐憫。
“你遇到了什麼,她就遇到了什麼。”
說罷,她擺了擺手。
“二位請回。”
說完,她的身形漸漸隱去。
“什麼意思?”天祿抓了抓頭發。“我遇到了什麼,她就遇到了什麼?難道她還跟我一樣,做了彆人臉上的胎記?”
小火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火,走,咱們過段時間再來。”
小火搖搖頭。“不行,我想見他。”
“那個神女不是說了他在清修?乖啊,過段時間再來,不是也一樣?”
小火不停地搖頭。
“不,我要見他。”
她忽然又舉起雙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