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梓琛慢慢悠悠從場館出來，左手插袋倚在門口的立柱上，右手掏出手機發短信，“老師，我們在哪兒見麵？”

很快，“滴滴”傳來。

“昨天不是說過了。”

周梓琛笑著打字，“老師，我忘記了啊。要不就去你家吧。”看著屏幕上的“發送成功”，他優哉遊哉地拿出帽子戴上，抬腳往前走。

過了15分鐘才收到回信，周梓琛看了看，卻沒打開。

站在15層的高樓前，周梓琛抬高帽簷往上看，一層層數著，“一、二、三、四、五。”他眯起眼睛，鎖定五樓的一個窗戶，窗戶內的情景被厚重的窗簾遮著，讓他有些扼腕。

他定定的注視了會兒，拿出手機，看到了10分鐘前某個人發來的短信：“不想補就算了。你彆來了”，挑起嘴角，按下撥號鍵。

不出意料，被對方摁掉了。

他笑笑，接著打，又被摁掉。

他就這樣，頭頂著烈日，拿著手機，固執地、不停地播著同一個號碼。

……如此往複十次，終於有一個人投降了。

“喂……”雖然和平時的冰冷質感無異，但周梓琛覺得，他就是能在這冷靜淡漠的聲音中，準確地捕捉到裡麵的情緒——不太高興啊。

“老師，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無辜的語氣，“可是大門鎖著……”

語氣有些衝，“你可以按門牌號……”突然頓住不說了。

周梓琛愉快地笑出聲，走到大樓下設的電子撥號鍵前，“我按了老師就會開嗎？”抬手按了4位數。

喇叭傳來“嘟嘟”的聲音，兩秒後被接起，沒人說話，靜默了2秒鐘，大門的鎖發出“噠”的一聲，同時，周梓琛的電話被掛斷。

有的人啊，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是心，卻是軟的。

“老師家真是太乾淨了，是有女朋友幫忙收拾嗎？”無視門口冷著臉的某人，周梓琛脫了鞋子，穿上拖鞋，走進開著空調的客廳，自來熟的將包甩在沙發上，毫無顧忌地打量起來。

季曉現在住的房子是他大學第二年就買了的，剛裝修好就搬出了宿舍。一室一廳的小戶型，50平米不到，但在當時讓一群同窗饞紅了眼。那個時候，大學生基本喝爸媽的血、吃爸媽的肉，有這樣的經濟能力已經是蔚為奇觀了。如今一晃眼將近十年過去了，當時的大學同學現在有的已經住上小彆墅了，再不濟點兒的買個複式、三室一廳什麼的，隻有他，安於這個蝸居。

季曉站在玄關處，冷眼看著某人這看看那摸摸，“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人用可憐兮兮的語氣打斷，“老師，我中飯還沒有吃過，餓死了。”說完，巴巴地看著他。

季曉不為所動，剛想說一句“活該”，某人又開口，“我有急性胃炎，不能餓的，老師……”

季曉閉了閉眼，走進廚房。

……

“老師的手藝真是沒話說啊，”周梓琛坐在沙發上吸溜著麵條，“老師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一定不會像我一樣得急性胃炎，痛起來像是要命一樣，要是早幾年遇到老師就好了……”

季曉不理他的瘋言瘋語，“你怎麼知道這裡地址的？”

“哦，這個啊，”周梓琛吃掉了一個大湯碗……裡的麵，隨意抹了抹嘴，挑起嘴角看向季曉，“大概是我跟老師心有靈犀吧……”其實是請一個懂電腦的朋友侵入學校內部網路查到的，當然，查到的不隻是住址而已，還有很多。比如季曉今年28歲，生日是八月一日建軍節——難怪這個人總是那麼嚴謹的樣子，在大二的時候搬出宿舍在校外居住，理由是與室友不合，這個就耐人尋味了，這家夥這個個性還能和彆人鬨不和……

季曉沒再說什麼，收了湯碗，對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當大老爺的周梓琛道，“書帶了嗎？”

周梓琛道，“老師，我第一次來做客，作為主人，不是應該帶我參觀一下房子嗎？”

季曉站在他麵前，“沒帶書就滾出去。”

見要逗惱了，周梓琛摸摸鼻子笑了，識時務地打開書包。

……

紀紹輝抱著醜小鴨包等在場館門口，見到宋遠氣喘籲籲跑過來，踩他一腳，“怎麼就你事情多啊，一會兒廁所，一會兒忘東西……”

宋遠撓撓頭，揚揚手中的學生證，笑道，“剛剛押在那兒的，差點還了球忘拿了。”

紀紹輝道，“快走啦，肯德基肯定沒位子了，到時候你給我趴在地上當桌子，我才不要等在彆人旁邊，難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