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和在啟祥宮東配殿住著時,沒少與啟祥宮的主位靜妃打交道。
靜妃性情恬淡,凡事不愛計較,又吃齋念佛,是個極好相與的人兒,傅安和對她感官不錯。
就是命不太好,兩年小產兩次,身子被拖垮了,真正的風一吹就倒,一年十二個月有十個月病著。
今兒能在慈寧宮見到她,算是難得了,以往幾次請安,她都告病未來。
傅安和笑嘻嘻道:“多謝靜妃姐姐掛心,不過已經收拾停當了,橫豎就那麼點子東西,費不了多少勁。”
這是在暗諷皇上摳門?
安嬪真是甚都敢說啊,太後娘娘還在這裡呢,就不怕她老人家一怒之下治她的罪?
眾妃嬪神色各異。
江太後端起茶盅來,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
自己兒子摳不摳她難道不知道?
當年先皇後因為壽宴的事兒被剝奪“攝六宮諸事”大權後,她本以為兒子會求自己先幫忙管著。
結果人家怎麼說的?
“不必了,母後被父皇慣壞了,比皇後還奢靡,若叫母後幫管著,隻怕每年的拋費得多出兩倍不止。”
彆問這等私密話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堂堂皇太後,還能沒點子耳目?
甚叫自己被先皇慣壞了,先皇保持隆昌帝時後宮妃嬪的待遇就叫慣壞了?
不過他略過慈寧宮,隻削減自己跟妃嬪的開支,她也懶得去計較了。
傅安和嘲諷完才察覺到自己似乎地圖炮了,忙站起來略微一福身,笑道:“還沒謝過大家送我的喬遷之禮呢,每一樣我都喜歡得緊。”
後宮裡若有人晉升,其他妃嬪都會送上一份賀禮。
傅安和昨兒共收到十八份賀禮,包括格根塔娜在內的所有妃嬪,一個不落,全都送了。
格根塔娜送的是一個木觀音雕像,用的是草原那邊特有的木材黃楊木,雕工極好,手掐蓮花的觀音微笑俯視眾生,慈悲感撲麵而來。
然後就被傅安和命人塞到陶爐裡燒掉了。
開玩笑,對自己有莫名敵意的人送來的禮物彆說用了,就是放在庫房裡都不安全。
毀屍滅跡才是它最終的歸宿。
如此就不會像宮鬥劇裡的妃嬪那樣中慢/性/毒/藥,或者乾脆被絕育。
雖然她對生娃並不熱衷,穿越後也一直有在吃長效避孕藥,但那是她自己的主動選擇,跟被迫絕育是兩回事兒。
眾人賀禮都送了,也不差幾句奉承話,於是傅安和就收了一籮筐的好話。
誰不樂意聽好話呢?
聽得她臉上笑意不斷,眉眼都寫滿了喜色。
一身酒紅織金鍛襖裙,滿頭赤金嵌紅寶頭麵的格根塔娜就這時高調地走了進來。
差點閃瞎眾人的眼睛。
沒等她給江太後見禮,莊妃就迫不及待跳出來找茬了:“明妹妹穿得真喜慶,打眼一瞧還以為妹妹穿的是正紅呢。”
在大周,正紅隻有正妻有資格穿,皇帝的正妻是皇後,顯然隻有皇後才能著正紅。
格格塔娜規矩地給江太後蹲身行禮。
入座後才笑著回了莊妃一句:“娘娘說笑了,您才多大年紀啊,還不至於就老眼昏花了。”
寧嬪好笑地斜了莊妃一眼。
這傻缺放著傅安和這個最得寵的人兒不理會,跟個草原來的勞什子公主較什麼勁兒?
這明美人連侍寢都還沒侍寢呢,就算長得明豔動人了些又如何?
這宮裡的美人可不少,沈常在比明美人還要明豔動人幾分呢,還不是入宮兩年至今未能侍寢?
現在就把明美人當敵人,未免有些杞人憂天。
被諷刺年紀大的莊妃可不這麼想。
她原本隻是隨便刺明美人一句,明美人若是不接茬,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誰知明美人竟然懟了回來。
是誰給她的勇氣敢跟高位妃嬪頂嘴的?
當她自己是安嬪呢?
安嬪正得寵,皇上眼珠子一樣護著,自己才不會去觸黴頭,但你明美人算什麼東西?
莊妃“啪”地一巴掌拍在案幾上,扭頭對侍立在自己身後的嬤嬤說道:“容嬤嬤,明美人膽敢頂撞本宮,給本宮掌嘴!”
膀大腰圓的容嬤嬤得令,一個健步衝到格根塔娜跟前,揮起蒲扇大的巴掌,照著她嬌/嫩的小臉蛋“啪啪”就是兩巴掌。
格根塔娜臉上頓時浮現兩個紅色的五指印,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上輩子她來到大周宮廷後,仿照江太後的上位之路,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知道穆九黎摳門,也跟其他妃嬪一樣苦哈哈地過日子,爭著搶著表現自己的節儉。
結果呢?
吃苦她們來,享福傅安和來;低調她們來,張揚傅安和來。
她們是芸芸眾生,傅安和則被她們襯托成芸芸眾生中那一抹獨特的煙火,穆九黎想不上心都難。
於是重生回來後,她決定換個路線。
既然節儉跟低調不討喜,那她就學傅安和,怎麼奢靡怎麼來,怎麼張揚怎麼來。
結果奢靡張揚的第一日,就挨了兩個大耳刮子!
這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