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芹:自白
我忍受不了了,儘管楊成極儘可能溫柔的對待我,可是我始終都無法控製住麵對他時的恐懼與煩躁。我總是能感覺,從我回來開始,他的視線總是在我的身上,甚至那些視線裡所含有的熱度我都可以感覺到,即使我並沒有看他。
事實上,我很怕看他,一旦對上他看著我的視線,我就會本能的想要逃避。或許那目光中的熱切與貪戀是我無法麵對的。怎麼辦,我快要瘋了。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安寧,她最後那仿佛是放棄了的表情對著我說“你們走吧……”我想,她應該確實是放棄我了。
畢竟,是我,一遍一遍的說著“不要拋棄我”卻最先離開,隻留下她自己在那裡;是我,背棄了我們曾經說好的誓言,決定要放棄我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是我,口口聲聲說著“喜歡”說著“愛”,卻利用了她純白的感情。
自從回來了之後,楊成沒有讓我見過我的孩子一眼。我以為隻要回來,至少還可以看到我的孩子,至少我還可以抱著孩子帶著回憶慢慢的熬過這難熬的一生,那樣,我也認了。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回來的時候也隻是擁著我睡覺,但是,他的溫柔……我受夠了!我不需要,不想要!
我承認,他可以給我錦衣玉食的生活,數不儘的奢侈品,很多人想要卻得不到的溫柔,但那隻是對很多人而言是珍貴的。我想要的,隻是簡簡單單的生活,簡單到隻有孩子和安寧就足夠了。
記得有人曾經把思念比作是野草,我以為那隻是誇張,一種用的很精妙的修辭而已。現在我真真體會到了……真的是野草,肆意的蔓延生長著,縱橫交錯著,深深的紮根於已經千瘡百孔的欣賞,卷起了心中無儘的悲涼。
我想,我再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隻剩下某個念頭在腦袋裡不斷的徘徊不去。
那天,趁著楊成睡熟了,我偷偷的摸了起來,悄悄地繞過他的頭,從他的床頭櫃裡拿出了那把槍。那把槍果然還在。還是我們能夠以朋友這個詞相互稱呼的時候,楊成就有著這個習慣,總是在床頭的櫃子裡放上一把順手的槍。
為了不被發覺,我極其輕而緩慢的打開了保險,儘管如此,那“哢噠”的一聲在那樣安靜的夜晚還是那麼的明顯。我把槍抵在了他的左胸。或許是那“哢噠”的一聲又或者是冰涼的槍筒驚醒了他,他模模糊糊的“恩”了一聲,緩緩地醒了過來。
快開槍!
心裡的某個位置在瘋狂的大喊著。
可是我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我沒辦法控製,隻得呆呆的盯著他,看著他慢慢的醒了過來。那個過程是那麼的漫長,漫長到我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緩慢的跳著。我的思緒轉了千百回,那個聲音也一直在叫著。
我下不去手!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很悲傷。
“你要殺掉我麼?”我聽到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方傳來,沒有驚慌,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