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我要做什麼了,我知道你很聰明的。說起來,這輩子我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丁琪了,我都好後悔生她,她就要是孤兒了。你說我不要拋下你們,可是,是老天爺要拋棄我,讓我不得不拋棄你們,就算我不做這樣的決定,2年,10年之後依然要發生,10之後你38歲了,你可能要孤獨一身,然後把13歲的丁琪挑給你一個人,。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那麼自私?說起來,丁琪真的要麻煩你照顧了。你當她的媽媽吧。,我沒有當一個成功的女人,沒有當一個稱職的妻子,沒有當一個負責人的母親。我什麼都不是。我真的好累,我討厭命運跟我玩遊戲,給了我一樣,隻允許試用,不允許購買,我跟你10年了,好容易我覺得終於可以過好的生活了,我得艾滋了,這個讓人恥辱的病症,如果我不死,所有的人,包括你,小琪都要飽受大家的歧視,我怎麼會開心?”丁町說話得語氣平靜得讓李冉楓想死,怎麼抉擇,丁町玩命的性格,說一不二,自己掛了電話,可能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他,可是聽她說著這些,李冉楓覺得比死還難過,怎麼可以那麼平靜,這個時候,李冉楓已經沒有力氣質疑這個人是不是瘋了,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愛自己。丁町的心如死灰了,李冉楓同樣沒辦法光明,又什麼事情,比聽著自己愛的人,和自己結婚了的人,和自己睡同一張床的人說那些話更佳的諷刺,李冉楓也覺得他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白癡,麵對這些事情無能為力。她的哭聲掩蓋了一切想要說的話,原本好看的臉,也因為哭泣被扯成了不美觀的幅度。嗚咽的聲音沒有讓丁町動搖,她清晰的聽到李冉楓的哭聲,在電話裡斷斷續續說著:“求你,彆傻。“的話語,即便淚已經把自己的臉清洗得乾乾淨淨她也依舊是那樣平靜:“我也不想離開你的啊,可是,以後怎麼活,這是個巨大的問題啊。對我來說我死了是最大的解脫了。你知道嗎?從我什麼都不是到我可以擁有很多東西,我又經曆了多少,短暫的人生已經花掉我所有的勇氣,答應我,彆為難我,也彆為難你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們兩個就是我的命運製造的惡作劇。我不應該來招惹你。毀掉了你的人生。毀掉你的美好未來。我在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想拜托你最後一件事,幫我好好照顧丁琪,我真的對不起她,真的,。”說到丁琪,在最後的這一刻,從來都顯得不是十分疼愛自己女兒的丁町也泣不成聲。李冉楓癱坐在地上,話機懸掛在空中,話筒被李冉楓抱在懷中。她的蜷曲在桌角。看起來楚楚可憐,白色的上衣包裹著她微顫的身體,黑漆漆的房間裡看不到那雙斷腸的眼。
“求你了。,“丁町抽泣著說著,明顯帶著牽強的笑容:”對了,你這樣我好高興,能偶安安靜靜的聽我說著,彆哭了。“
李冉楓妥協了,她可能現在安靜的聽著丁町一字一句的說著,她認識丁町10你年之久,經過的,知道的,太多。這個有著許多精彩故事的女人,一直都被捉弄著,自己那樣愛她,丁町用冰冷的言語哀求自己,每一字一句都在暗示著,“讓我死吧,求求你,讓我死吧。”從來,李冉楓沒有辦法不尊重她的決定。如果是自己得了艾滋可能也會這樣,李冉楓想著。她不敢逃,她不知道丁町在哪裡,她不知道掛了電話,丁町會不會在那個角落裡,隨便的活埋在牆角。她不敢動,好像一動彈,丁町就會灰飛煙滅。
“你願意看見潛伏期過後滿是腫瘤的我嗎?你願意看著我因為治療掉光頭發的我嗎?你願意看見我身上全部都長瘡嗎?”丁町的聲音比剛才更加虛弱了。每一個音符蹦出來都敲擊著李冉楓讓她覺得自己的大腦都變得混沌,小心的用一隻手摟著自己的膝蓋,把額頭靠在膝蓋上,臉埋在自己的懷裡,哭都哭不出來了,神經已經遲鈍到無法指揮淚水潸然而下。
“我相信你舍不得,我已經折磨你十年了,求你,相信我,我今後再也不會折磨你了。那個時候,我想比我吸毒的時候更可怕吧。”尾音有些牽強,好像氣都提不上來了一樣,丁町聽到了李然楓不急促的呼吸聲,她知道,李冉楓還在電話旁邊聽著,“其實我跟你媽媽大過很多次電話,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我知道你恨做家務,因為小時候,伯母為了培養你,叫你為家裡曬衣服,洗衣服,做些很日常恨簡單的工作,你那時候矮矮的,抱著一堆洗好的衣服,你幫你繼父洗了4年的衣服,包括內衣內褲,對於你來說,是無儘的屈辱,我還知道,你脾氣很暴躁是因為你子啊10歲之前都跟著你親爸爸住,把你當男孩養,雖然也很疼愛,但是總是有些社會氣息,後來伯母把你從你爸手上搶過了你的撫養權,把你帶回了家裡好好調養。你說你這輩子最恨男人,可能就是因為這兩件事吧。伯母還哽咽著說,她跟你爸爸說過,如果考不上大學,手掌煎雞蛋給你爸爸吃。其實你也不容易吧,我這個愛你的人做事做得太不稱職。你的這些事我在過往的九年裡,全都不知道,我真是沒有愛你的資格。”丁町說了一大堆:“楓,答應我,幫我照顧好丁琪,求你了,拜托你。”丁町說的話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身段:“答應了,你就說說話,我想聽你的聲音。“
“好。“李冉楓的聲音已經是死寂一片,沒有一點聲音。心疼得都忘記她有多疼了。
“嗬嗬。“丁町的笑容與哭泣已經沒有不同了,聲音越來越小:“還有,我不見了,你跟彆人在一起,我會不甘心的,所以你要保證,如果你真的要跟誰在一起,隻能跟珊伊在一起啊。一定啊,她會是那個最適合的人,你答應我,好嗎?”
“好。”李冉楓現在完全失去人應該有的意識。沒有一點的情感,。她隻知道,丁町已經虛弱了,可能身體都涼透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楓,再見好嗎?”
丁町的這一聲格外有力,敲醒了李冉楓已經冰涼的心,她丟下了電話,在衝出房間後陳珊伊擦生而過之後跌跌撞撞的衝出了門外,一切都來得太快,剛剛把丁琪哄睡著的陳珊伊在丁琪的枕頭邊發現一枚戒指,她認得是李冉楓和丁町的結婚戒指,她正想拿去讓李然楓收著,卻在連貫的巨響之後,看見了她那張揪起她的心扉的難過的臉,通紅的眼,她站在李然楓的臥室外麵,門因為來回晃動之後停住了,她透過那黑夜裡,聽見那閃爍著的話機的話筒裡發出一個熟悉的卻虛弱無比的聲音伴隨著無線電發出的響聲,似有似無斷斷續續的說著:“楓,對不起。我愛你”話機在空中來回晃動著,就好像現在陳珊伊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現在豁然開朗,她知道這個人是丁町,她知道丁町怎麼了。從來不曾大膽流眼淚的陳珊伊手裡握著那好像還有丁町溫度的戒指。接踵而至的淚水與那戒指散發的奇異的光芒一起散發諷刺的光。
“喂,表姐,町姐。。。冉楓。”
“我都知道了,你在家裡,好好帶著丁琪,好好照顧著,麻煩你了。”陳桔的聲音裡,一如既往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