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雜物室，”張曉抽出折扇，將眼前的飄舞的灰塵扇開，“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雜物室，這些箱子裡裝的都是塞恩蒂斯特院士曾經用過的儀器！”

“？”

“你不會不知道他吧？英國皇家科學院院士，好像5年前獲得過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提名。”

“隻是提名啊。”

“喂，你真的很欠抽打。”張曉瞥了葉希文一眼，“聽師父說他有很大希望獲獎的，但是在全體會議召開之前他突然失蹤了，研究成果也被破壞殆儘，師父一直認為他是遭到了某個極端宗教組織的迫害，傷心了好久，嘖嘖。”

雖然對老頭子之間的奸.情興趣缺缺，但是葉希文還是決定給張曉一個麵子，擠出一個好奇的表情問：“那他是研究什麼的？”

“超弦理論之類的，就是認為宇宙的基本單元是微小的弦的閉合圈，我們以前所認為的基本粒子其實都是閉弦的不同振動和運動而形成的。”張曉回憶了一下教科書上的內容答道。

“說起來這個理論可以很大程度上解釋小七你喜歡的那些玄幻玩意兒呢。比如包括人體在內的大多數物質都是處於ц1-ц99999的頻段內，但是如果一個人的DNA中的弦物質更接近第五維空間的λ1-λ99999頻段，他就有可能與這個四維空間之外的世界進行交流來著！”

葉希文恍然，如此說來，精神體能夠往來裡世界的他頻段也應該在λ1-λ99999內，隻不過他的弦物質頻率是後天改變的，不夠穩定，過一段時間又會降回原點。根據E=hv，物質的能量與其振動頻率成正比，充電正是通過提高他體內的能量等級來加快弦振動頻率，從而回到能與裡世界同步的λ頻段。

突然發現那什麼塞恩蒂斯特的研究方向和自己扯上了關係，葉希文總算來了點興趣，神情也完全不同了。

受到葉希文眼神的鼓勵，張曉繼續八卦兩老頭的奸.情史：“那個老頭呢，據說是師父的至交好友，就他失蹤的那年還在L5呆過幾個月呢，這裡的儀器都是他那時用過的，有不少還是他親自列單購買的。他失蹤以後，國家把這些東西全部打包運走了，想找出他當時研究的蛛絲馬跡來，結果花了3年儀器都破壞得差不多了，還是半天成果都沒有，就在師父的強烈要求下又送了回來。”

這麼說這些東西才在這裡放了3年？看這房間的樣子，放了300年都不止吧。

邊說著，張曉已經帶著葉希文走到了房間深處，突然，張曉好像想起了什麼，鑽進前方的垃圾堆中胡亂翻動起來。

半響，張曉直起了身子，手上多出一個枕頭大小的箱子，箱子外麵的密封條早已被撕開，上麵還有許多爪印，看樣子被打開過不下幾百次。

“這個東西，應該是整個雜物室裡唯一還能勉強工作的儀器了，其實它是另一台大型儀器的能源部件，不過被拆下來了，可以單獨使用。”張曉很興奮地打開箱子，捧出一台CD機模樣的銀色儀器遞給葉希文，“隻要按下這幾個按鈕，它就能自行產生一個電場，可惜場強不太穩定，沒有什麼實際的用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中科院的那幫人搞壞了。”

葉希文眼睛一亮，趁張曉不注意飛速按下他所說的按鈕，然後伸出左右兩根食指抵在了儀器上看起來像是正負極的地方。

微弱的酥麻感自指尖傳來，葉希文內心一陣激動，有戲！

張曉繼續往前走，葉希文則縮在他背後悄悄搗鼓起了“CD機”。緩緩撥動機器側麵的滑輪，兩指間的電流以身體可感知的程度緩步增強，葉希文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不僅失去的體力回複了，連帶著精神也活躍了不少。

和張曉說的一樣，這台東西的確不太穩定，兩指間的電壓忽高忽低，不過大體都維持在一個範圍內，雖然不適用於正常的科技生產，但是用在葉希文身上倒是沒什麼差錯。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空氣中一道明亮的電弧劃過，伴隨著葉希文的一聲慘叫，手裡的儀器跌落在地。

張曉回過頭，看到地上的“CD機”，臉色大變。

他慌忙跑到葉希文身前，拾起儀器，一臉嚴肅地端詳許久，然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七，你完了，這東西壞了。”

“這個，呃，不是廢棄物麼？應該不要緊吧？”葉希文苦惱地撥弄著自己的頭發，剛才那儀器突然放出了一道強烈的電流，把他嚇了一跳，連頭發都被電得豎了起來。

張曉一臉悲憫地搖了搖頭，拉著他走到門口，指著牆上一張泛黃的A4紙說：“你自己看吧。”

葉希文湊過去，最上麵一行寫著“17號室物品損壞賠償條例”，下麵是一溜物品的名字和相應價格。而張曉指的地方，寫著——

“超級弦式能源機 USD14,710,000”

晴天霹靂！！！

“就這個，14,710,000美元？”

“是啊是啊，沒看到嗎？超級弦式能源機，據說是通過撥動空間弦的方式產生能量，全世界就這一台！”

“撥動空間弦……地球的科技已經進步到這個地步了麼？”

“就是沒到這地步，所以這唯一的一台才彌足珍貴啊。可憐的塞恩蒂斯特院士，他失蹤了，人類科技進步的又一線希望也斷絕了。”張曉感慨萬千。

“我……你……”葉希文的臉已經扭曲了，“你準備把我怎麼樣？”

“其實沒你想的那麼慘，這個賠償呢，可以慢慢來，我們不急的。”張曉笑得很狼外婆地拿出一張表格，“來，填表，畫個押，。”

“其實，你不說出去的話……”

“難道你要我幫你扛著？做人不可以這麼不誠實啊！”張曉正義凜然地發話了，“好了，彆哭窮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五十年內一定可以還清的！”說完，繼續猛拍葉希文的肩膀，以資鼓勵。

葉希文雖然有著宅男共有的一些小毛病，但是做人還是挺有原則的，那儀器的確是他弄壞的，他就該負起責任來。於是痛快地填表，畫押。

好吧，其實以上是冠冕堂皇的說法。事實的真相是葉某人縮宅屬性，太過弱氣以至於被張曉氣勢壓倒，連張曉擅自帶外人入室的連帶責任也忘了追究，不知不覺間便把自己賣了出去。

簽完賣身契，張曉把手裡的超級弦式能源機丟給葉希文，安慰道：“好了，這玩意反正壞了，就給你當玩具吧。下周一師父學術交流回來，你再來照個麵就好，說不定師父看上你了，就不要你賠了呢。”

葉希文抱著能源機，內心十分糾結，看張曉將它拋過來時那動作輕巧的樣子，他十分懷疑這東西到底值不值14,710,000美元，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目送葉希文氣壓低沉地離開L5大樓，張曉將表格折好放進口袋裡，然後慢悠悠地踱回了他的值班室。靠著真皮座椅，喝著洛老頭私藏的大紅袍，張曉自言自語：

“小七，不是我要坑害你啊，實在是那個死老頭子他太壞了。國家不肯給他經費就不給嘛，忍氣吞聲多求求人家就是了，偏偏給他想出了這麼個陰損的法子來籌資。等等，其實這都是你自己的錯，全校人都知道L5實驗樓現在是禁地了，避都避不及，你還主動上門，我想救你也無能為力啊……”

說完這些話，張曉感到心裡的愧疚感消退了不少，於是心安理得地品起了茶：“嘖嘖，這茶還真不錯。哼，死老頭，藏得這麼緊，還不是被我偷出來了。不對，不是偷，這是你逼我陷害兄弟的代價！”

就這樣，在張曉的自欺欺人和葉希文的自哀自悼中，一個美好靜謐的早晨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