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裡自有想法,他還是想要探一探這位的真實想法。
“出,為什麼不出呢?”慕朝雲拿著冊子,快速翻過,讓六六做成電子存檔存起來,也好將數據直接剖析好,更快做出分析。
一本冊子翻完,她抬眼看向阿一:“你覺得不應該出兵?”
對方看起來,可不像是那種搞不清楚形勢的人。
這麼說,對方想探的是她的看法咯。
阿一對上那雙清遠淡漠的眸子,忽地覺得自己內心的想法,似乎都在那清透眸色中,一展無遺,半點兒遮掩都沒有。
不自在的感覺一閃而逝,他認真道:“我也認同出兵。秦國沉寂太久了,儘管隻是趁著魏國空虛突襲,隻要有效果,秦兵軍心必震,國人也會更認同衛鞅新律,覺得左庶長所為有用。”
於情於理,秦公都沒有不出兵的理由。
隻不過——
“以魏國國力,一國對三國並不是很大的問題,秦國不能在這次事件中,損失自己的國力。”阿一思索道,“依秦人性情,秦公會同意魏國返程便不戰而退嗎?”
六六的分析數據已經出來,慕朝雲用狼毫筆沾了朱砂,在冊子上寫好批注,讓他們好調整數據,繼續完成試驗。
她眸子低垂,脖頸與脊背微微向前傾,卻依舊不曲不折,似是常年都維持著這樣的儀態。
——自有一種高居眾人的威嚴。
“我會勸服秦公。”她手腕輕轉,狼毫於紙上遊走,留下紅痕,“此事與秦國無益,不該做,他並非昏庸之輩,該聽的話會入耳。況且——”她朱筆墨淡,重新蘸取,“其中還有文章可以作,於秦國而言,未嘗不是一次種下彆樣印象的機會。”
神使字體彆具一格,分明飽滿,卻不顯得憨態可掬,反而另有靈逸,暗藏鋒銳。
很符合阿一對神女的印象:愛眾生而不媚近,內中自有標尺法度,毀譽加身而其形不變。
“好了。”她將冊子展開晾乾,遞還阿一,“骨瓷的事情,你若按照工序各自選好了接手的人,這幾天便與左庶長交接好,接下來可又得忙了。”
阿一接過冊子,紅字向上:“帝女有彆的吩咐?”
慕朝雲抬手拿起茶盞,唇邊溢出一絲笑意:“三三剛碰上了一個人,或許可以與你一起研究農事。”
她剛提交了任務申請,讓三三將人弄到秦國來。
相信對方不會辜負她的期盼。
嫌棄三三和小二鬥圖聒噪,吵著他眼睛,將公頻短暫屏蔽的阿一,又重新打開。
從未讀刷下來,才從足足兩千條無用信息裡,翻出來兩個有用視頻、一條有用消息。
第一個視頻,一個十九二十的少年人,穿著一身粗麻短衣,挽起褲腿,在河邊彎腰打草,有幾十比他更小的少年坐在一旁搓草、編織,看那樣子,似乎是要織席。
第二個視頻應當是小五拍攝,視頻中孟子輿、楊老先生以及少年人肅著臉,握著手中竹簡、長草辯論,三三遊走在三方彼此針鋒相對的人群中,嘴皮子依舊利索,也不曾被殃及。
短短十秒,便詮釋了一個人到底能把水端得有多平。
阿一莫名想看他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