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子依舊挺拔，以前他和我親昵時總喜歡用鼻子拱我的頸窩，隻是那時的我太恨他了，明明心裡厭惡得要命卻總裝做歡喜似的害羞。

他的眉眼也是生得好看，狹長深邃邪佞，可惜沒機會再看到他的妖異的紅色瞳孔了，他凝視人的時候眼裡儘是戾氣和凶狠，或許除了我沒人再看過他眼中滿是柔情寵溺的樣子。

手指穿過他的銀發，以前我一生氣就會用力扯他的長發，他往往會疼得齜牙咧嘴朝我撲過來。隻是那時他的頭發是火紅色的，不是這如雪般清澈的白色。

多好笑，他明明已經死了一萬年，卻和死時的樣子一樣，甚至是嘴角的彎度，嘴角邊隱約的淡淡血跡，眼角上淡淡的細紋，臉頰上的滿足笑容都是一致的。

手指拂過他的光亮的額頭，幫他輕輕捋過劉海，我很貪戀地看著他。曾有人說過他是世間最好看的男子之一，仙界的玉清上仙容貌俊逸不凡，冥界的陰司冥尊冷顏清絕，還有就是他了，霸氣邪顏。

手指卻頓了頓，眉間竟有淺淺的折痕。或許是那時我太歡喜了，忽視了他眉宇間淡淡的哀愁。

有些失落，我用指尖想撫平他的眉頭，心中默念道，一萬年過去了，你殺了我愛的人，我也殺了你，咱們都抵了，以後舊事如煙，都吹散了吧。

擦過他額上的紅蓮時，我如被蠱惑般呢喃，“我的夫君……”

就在我想抽手時，他的手卻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大驚，隻見他緩緩睜開了眼，依舊火紅的妖瞳，流光異彩卻暗湧波濤，血紅的薄唇微微張開，我雖然驚恐不已，卻聽見他說，“夷焉。”

內心巨大的驚恐占據了一切，我慌忙之下拚命掙脫他的手，豈料他抓得我如此緊，我掙不開一絲一毫，他拉過我的手到嘴邊，微微一笑，咬住了我的手背。

疼痛讓我悶哼一聲，這世上就隻有他能讓我失態了，可自從他死了，我這幾萬年來內心泛過幾次漣漪，我自己都數得出。

我的手背已被他的利齒穿透，看到我的血流進他的嘴裡，他卻依舊用充滿愛意的目光盯著我，依舊用力咬著我的手，我疼得撕心裂肺，哭了出來，“彆離……”

紅色妖瞳一緊，他恍惚地看著我鬆開了我的手，在我眨眼的一瞬間他又閉上了眼，睡的依舊很安穩，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驚愕之餘，抬手一看，素手依舊完好無缺。

向後踉蹌幾步，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寒玉中沉睡的他，腦子一片混沌。

就在這時，我似乎靠在一個溫熱的身體上，我大驚猛地轉過身，白霧散去，他竟出現在我的身後，依舊是素黑袍依舊是紅色妖瞳依舊是邪佞的詭笑，再看向棺中，已經沒有了人。

腿一軟，他卻雙手扶住我下墜的身體，我尖叫起來瘋一般想推開他的手，可他卻把我摟進懷裡，他的懷抱還是那麼寬大溫厚，曾經我在他懷裡和他指點江山，笑傲江湖，可此時我卻隻是在他的懷裡顫抖不止。

他摟得我很緊，我不敢動，隻能咬著唇冷汗直流。

“夷焉,”他的唇湊到我的耳邊，氣息輕撩我的耳垂,“務必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