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這個沈靖鄰,到底是什麼人?”她安靜地說。
“海外歸國,身家成謎。”
隨意搖頭,神色寧靜如海,但說出來的話卻越發的清冷:“不,四平,你在騙我。”
四平直視她,聲音冷冽:“是你不信我。你可以自己去查。”
隨意默然,她要是能查到,又怎麼會找她來?但是這個時候她失去了追根究底的勇氣了,有些事情,不能深究,說出來,就是驚天。
深吸一口氣,微笑問:“這些年,你在哪裡?”
“國外,H市。”
“你一直在我身邊,卻不讓我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死了,很難過。”
“我知道。”
是,她知道,但那又怎樣呢?南四平就是這樣的人,冷漠到冷血,冷淡到冷酷。
“你為什麼留著歐陽夷的命?”
四平沉默,身似寒冰。
“依你的能力,不要說一個歐陽夷,就是十個歐陽夷也不是你的對手,對你來說‘影子’殺手團對你跟本不算什麼,可是你偏偏不動她,為什麼?難道你想告訴我,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我找錯了人,恨錯了人,其實殺你大哥殺寶寶的另有其人?”
四平坐在陰翳裡,成了真正的冰雕,淒清的夜無星,墨黑如冷玉一般的眼瞳定定地看著她,冷冽地,與她對峙。
“看著她天天草木皆兵心驚膽戰不是更好。”
隨意搖頭,聲音裡透著無力與疲憊,“四平啊,你又騙我。你以前不論什麼事情,從來不瞞我,寧願讓我傷心都不願騙我一句話。但是現在,你卻什麼都不願告訴我。”
冰雪的聲音透過寂靜的黑夜,帶著不易查覺的歉然:“是為你好。彆再多問,沈靖鄰不會害你。”
隨意微微一笑:“好,我聽你的。但是四平,你去告訴沈靖鄰,他不是南亦然,讓他收起他的有所圖。我不會給他機會。”
四平身體驀然一僵,幽如深壑的眼睛,冰涼地盯著牆壁上的等離子,一動不動。
“你告訴他,除了南亦然本人,沒人能夠替代他,我討厭贗品!請沈靖鄰,好自為之。”
“好,”四平啟音,“我會告訴他。”冰涼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沉默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四平,你去看看昕昕和二秀吧,她們都很想你。”不管現在她們之間有了多少隔閡,但曾經的感情是摻不得一星半點的假的,沒有人能夠舍棄過去,對於失去過的人來說,過去,彌足珍貴。
四平不動。
“至少,讓她們放心,昕昕沒有忘記你,她常常都在念著你。”
“……好。”
隨意抿嘴,眼角慢慢地有淚溢出。
有些極力抑製的情緒隨著故人的到來而衝破牢籠,洶湧而至,那些最不願麵對的往事一一由夢境轉為現實,難以接受。
四平走到她的床前,俯下身,歎息一般地:“對不起,隨意。”
冰涼的手指,觸及溫熱的眼淚,沉靄靄的,帶著不能承受的疼痛。
那般慘痛的失去,一句對不起,實在太輕了,輕到……像是諷刺。
“四平,有時候我總是在想,我上輩子一定是窮凶惡極又罪大滔天,否則老天又怎麼會這輩子這麼懲罰我呢?我不知道上輩子我種的到底是什麼因,但是這輩子結的果真是苦啊!”
“我每天都拜關二爺,早晚三柱香,可是你看,就連受了香火的關二爺都不護著我,任由老天這麼懲罰我,唉,我果真是天理不容啊!”
四平嘴角冰涼,這個時候,不論她說出的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因死亡而生的荒漠,誰能解得了?
“隨意,明天,我住回‘意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