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掌風未到,手腕就已經被一隻大掌狠狠扣住,帶著獅子一般狂暴怒氣的兩個字傳入耳中:“找死!”重重一丟,已經將她甩開了去。護士一腿後劈,還未等她抵住身後的木椅,一陣冰冷的氣息已圍繞在身旁,尚未來得及心驚,脖子已經被一隻寒冰一般的手扣住,動彈不得。
隨意側首,看她,聲線冷凝:“護士小姐,你覺得我們誰更怕死?”
這時候,外麵的冷淩、柏慈、阿音和齊宣等人也衝了進來,四平鬆開手,彎腰檢查隨意的傷口,白色的紗布浸了紅,她雙目倏然變得冷厲,人未回身,回腿後劈,重重砸向護士的臉,護士被她這一腳砸得摔過沙發,重重將頭磕在了牆上,整個人委頓一地,爛了的口腔不停地吐著血水。
隨意看向柏慈:“將她帶下去,留活口。”
柏慈應了聲,和齊宣扣著護士離開病房,阿音看了一眼四平和沈靖鄰的臉色,也跟著冷淩出去了。
隨意用手觸了觸傷口,冷笑:“這個歐陽夷,越發的不長進了,我等她暗殺等了三天,沒想到就等了這麼個殺手來,阮文進不再當她謀士了嗎?”側身避開沈靖鄰的手,“沈先生,自重。”
四平拾起地上的槍,看了一眼,小巧黑色的掌中雷,易藏,遠程射擊殺傷力及小,但離得近了也一樣要人命。
隨意搖頭,“雷聲大雨點小,浪費我一把好傘。”不防間,被沈靖鄰扯開了衣服,露出一片冷玉般泛著冰寒的肌膚。想也不想,甩手一個巴掌抽過去,卻未得逞,被沈靖鄰一把抓住了好腕,另一隻手隨即也抽了過去,中間毫無間隔,哪知沈靖鄰反應更快,她手腕剛動,他手已經按了過去,低喝:“彆動!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口。”
隨意掙紮:“寡婦門前事非多,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沈靖鄰你放手!你彆把我逼急了!”
沈靖鄰控製著她的手臂,以防她因為掙紮而將傷理口弄裂,愉悅地笑:“不能放手,放手了就得挨你巴掌。”
“我的傷口用不著你來多管,放手,你放手!”她突然扭頭,對著四平一聲厲喝:“四平!”
四平終於抬首,看著沈靖鄰,“你太心急了。小心傷口。”
沈靖鄰笑意不減,緩緩放開她的手,“好,那我就徐徐圖之。莫隨意,你逃不掉的。”那種深沉而篤定,似乎隨意明天就會處進他的臂彎,已經是他的人了。
隨意在他放手的時候,本來要揮掌甩到他臉上的,但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血色卻在一瞬間消失殆儘,蒼白如紙。
莫隨意,你逃不掉的。
南亦然也曾對她說過這句話,一樣的深沉而篤定,一樣的口吻,一樣的聲音,恍惚間,似乎又要將他錯認成那個最親密的人了。
他說,莫隨意,你逃不掉的。她就果然沒有逃掉,被他一點點地蠶食,落了今天這個結局。
胸口又開始隱隱做痛,呼吸有些急促,她擅抖著手,從枕頭下慢慢摸出槍來,指著沈靖鄰。
“彆跟我說這句話,這輩子都不要跟我說這句話,再讓我聽到一個字我就崩了你!我說到做到!我說到,做到!”
粗重的呼吸,她咬著牙,渾身抖得不成樣子。
沈靖鄰看著她突然的轉變,坐在沙發裡的身子穩固不動,剛剛還張揚如豹的鋒芒,這會兒竟變得全然內斂隱藏,沉潤得像是一塊溫玉。
“好,我不說。”那言那語那神情,竟似已將她的恐懼看了個通透,帶著了然的疼惜。
隨意死死攥著槍,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她不說話,沈靖鄰用通透的眼光一層層剝掉她的所有偽裝,讓真實的靈魂無處躲藏;四平坐在角落裡冷眼看著他們的僵持,屋裡三個人,竟然靜悄悄地,連一絲聲音也無。
直到阿音走進來,“那臭丫頭招了,她果然是歐陽夷派過來刺殺意姐的。”但轉眼看到隨意的臉色,和她手裡的槍,一時間,不明白方才這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囁嚅著,不知道還要不要說下去。
沈靖鄰站起身,看了隨意一眼,淡淡地:“幫你們意姐換病房,叫人來處理她的傷口。”
仿佛剛才的那一幕並不存在,又是天下太平。
夜裡,淩晨兩點。
病房傳來幾聲槍響,三樓拐角處一個房間裡,隨意盯著掛屏臉色不動。
不一會兒,阿音和柏慈敲門進來。
“意姐,全部搞定,一共五個殺手,死了兩個。意姐要不要親自審?”
隨意淡淡地:“不用了,就交給你們了。”轉向沈靖鄰,“沈先生果然厲害,隨意佩服。”
那個護士隻是一個炮灰,是用來麻痹隨意和其手下的,後麵那一撥‘影子’才是重點。依正常人的思維來說,施南幫抓住了這個早該到來的殺手之後,必然會鬆一口氣,對隨意的守衛雖說不至於鬆懈,但也不會再像之前那麼嚴。這個時候再派殺手來行刺,成功的機率是十分大的。
但偏偏,這個時候在隨意身邊的,是沈靖鄰。
所以,注定了歐陽夷這一次要損兵折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