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其實真相君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那種玩意兒吞到胃裡就死無對證了不是麼-___,-
[阿綱,問你一個有點奇怪的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
[嗯,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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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當你受到什麼的很嚴重的打擊無法站起時有沒有想過逃避?]
[逃避?]
[比如自殺之類的。]
[……山本,你到底想說什麼,喂喂,你有點不對勁喲。]
[換個問題,如果你麵前現在站了一個自殺未遂的人你最想對他說點什麼?]
我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逆著光的身影,眯了眯雙眸,從山本的語氣裡可以看出他是認真的。
但是,我也是認真的。
[你認為還需要說什麼,那種不珍惜生命根本不被社會需要的小鬼還是滾回去喝奶去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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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聽了先是一呆,瞳孔一陣緊縮,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然後他仿佛是一覺睡醒了般,雙眸間一片清明,整個人毫無形象可言地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阿綱,你這個家夥的回答還真是……有個性。]
[那是,沒被打過的小鬼當然不知道什麼是疼,就像真正重要的東西,總是沒有的人比擁有的人更清楚一樣的道理。]
[有意思,那阿綱你口中真正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當然是作為一切事物運轉前提的生命這都不能想通麼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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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山本和我說了很多最近他身上發生的煩惱,而我也認真聽著他的訴說時不時插上幾句。
大致就是一年級身為棒球隊正式球員的他本來就覺得球開始打得有點不順,不管怎樣練習打擊率都無法提升,守備也老是出錯,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是他打棒球以來首次從先發球員被換下來。
[山本,我告訴你一個辦法,去看《JUMP》吧,因為看了以後會感到自己小宇宙再次在熊熊燃燒。]
[嘛,嘛,我會認真考慮的,總之阿綱你先聽我說完。]
[抱歉,打斷你了。]
山本又開始繼續往下說,本來他就已經很不順了最近練習棒球時總覺得手關節那裡酸疼的慌,本來以為隻是自己練習累了而已,但又過了幾天也不見有什麼好轉,他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是練習時不小心骨折了,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棒球之神拋棄了。
[而且我最近也開始思考,我發現除了會打棒球以外我這個人還真是一無是處了哈哈。]
[嘛,反正我這個廢柴不就是給你打的最好的安心劑麼,放心好了不管怎麼說還有我墊底。]
[阿綱我知道你是在貶低自己安慰我,你有這份心意我很高興啊。]
[嘛,好好感動一下吧少年。]
我感覺耳垂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些發熱就裝作不在意隨意地拍了拍山本的肩。
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有人這樣對我說這樣的話。
[大概是前幾天一個雲淡風輕的午後吧我忘記了帶便當整個人餓到不行,然後那個時候我就趴在桌上想,既然活著這麼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
[喂喂,就因為這麼小的一個導火線就要放棄生命麼。]
[是啊,現在我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挺蠢的,但當時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衝動就讓我去了天台,我倚在環繞在教學樓頂樓的鐵絲網上俯瞰著整個並盛校園,突然覺得很安靜,好像全世界都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一樣,我就在想跳下去的話會怎麼樣呢。]
[作為知識而存在的理性與作為經驗而存在的實感相互摩擦以至於某一方變形導致意識開始混亂了而已,沒什麼好奇怪的,不要看我,剛才的解釋我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後來?]
[後來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阿綱你猜是什麼?]
[彆吊胃口了,說。]
[敢翻過那道鐵絲網的話就用擾亂校園秩序的名義把你這頭草食動物抽飛。]
山本低著嗓音學者雲雀的語調,然後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先低笑最後忍不住放開聲笑了起來。
我突然感覺生活這玩意說抽也挺抽,但說簡單其實也挺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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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們聊著天到達圖書館的時候已經靠近二點半了,所幸的是那裡開了空調。
山本一頭紮進棒球雜誌裡我則隨便翻一些電影雜誌或繪本看看,時間過去得倒也很快。
和山本是在圖書館問口道彆的,天邊的雲被夕陽染成了橘色,隱約還夾雜著幾抹玫瑰紅與午夜藍。
山本眼底已經沒有了陰鬱,他右手抱著幾本棒球雜誌一如往常笑得清爽,就差用毛筆沾了墨汁在他的背景瀟灑地寫上[good job]幾個大英文字母了。
[山本,在走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嗯,說吧。]
[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把風濕性關節炎腦補成骨折的大神。]
山本笑容僵住了,好吧事實上他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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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這和我原來的世界也沒什麼不同,一個人走在黃昏的街道上,涼爽的晚風拂過臉頰,可以聞到居民房窗戶裡傳出的菜香味,我第一次覺得如今所在的這個世界是如此地給人以實感。
是的,我的心臟在跳動,我的思維在運轉,我的身體在成長,我未來的生命中將會與許多重要的人相遇然後展開許多不可思議的故事,我會過上屬於自己的人生。沒錯,至少我還活著。
想到這裡,我突然開始覺得一切東西明朗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