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什麼?乾什麼!?”人群外圍,有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雙手往外一扒,就擠進了人群裡。圍觀人群裡做看護的,連忙側身往兩邊擠,好給男人讓出條道。還有會來事的打起了招呼:“劉哥,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長洲分院私人看護的工頭劉國元。社會上,任何一個工種、一個群體,時間長了難免拉幫結派。比如醫院的停車管理、看護招聘、陪看病代排隊,統統都有個鬆散的組織。
你可以不加入,可你受排擠時,也沒人給你出頭。何況還涉及信息差與醫院的管理規範。當然,即使加入了團隊,內部也少不了欺善怕惡弱肉強食。隻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絕大多數人,還是會選個大腿抱的。否則很可能醫院的大門都進不去,更遑論在裡麵找活乾了。
這也是廖小月為什麼那麼害怕得罪李莉的原因。她在長洲分院附近混了5年,跟各路人馬多多少少打過交道。即使不去拜碼頭,因為跟醫護足夠熟悉,也不至於找不到活乾,更不會被明目張膽的欺負。
實在被排擠,想拜碼頭也容易,她又不是不認識劉國元。大不了買兩條煙,請頓宵夜,很容易談出個雙方都接受的抽成出來。
換個生地方試試?那就不止麵對一個兩個黃凱峰了。
底層女性想要求存,是萬千溝壑都難以形容的艱辛。否則廖小月何必心心念念考大學?不過是想活得稍微輕鬆一點點罷了。
“劉哥!”黃凱峰見了工頭,立刻大聲嚷道,“廖小月那女人不守規矩,你要給我出頭啊!”
劉國元瞥了眼同樣坐在地上,渾身狼狽的廖小月。他心裡當然是向著更熟悉的黃凱峰,但是周圍人看著,又不好做得太明顯,於是裝模作樣的問:“她怎麼不守規矩了?”
黃凱峰剛想說廖小月接單沒抽水頭錢,又想起水頭錢可不是能光明正大說出來的規矩。因此,話到嘴邊,急急改口:“我跟她談好的今晚兩百,她到點了又反口!你說這賤人該不該打!”
兩個人打起來之後,人群才圍了過來,並不知道爭執的源頭。聽到黃凱峰的話,眾人的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廖小月。
廖小月卻沒自辯,因為她知道,無論在什麼場合,女人的任何辯解都毫無意義。社會從來就沒沒給過女人自證清白的機會!所以,她果斷且清晰的當眾吐出了三個字:“□□犯!”
周圍人的又齊齊看向了黃凱峰。
黃凱峰沒料到廖小月竟然敢把□□兩個字掛在嘴上,察覺到眾人的視線,立刻又加大聲音道:“我怎麼□□你了!?明明是你現場漲價!誣告要坐牢的!你再亂講一個試試!?小心我跟全長洲街的男人都宣揚宣揚,以後你沒生意上門!”
“□□犯!我捅死你算正當防衛,不用判刑!”廖小月壓根不接話,隻把雙眼死死的盯著黃凱峰,一字一句的道:“我以後帶把刀,你敢來,我捅死你!”
黃凱峰想起廖小月剛剛的狠戾,不由打了個寒戰。拿著個發簪都敢把他捅出好幾個窟窿,真讓她有了防備帶了刀,弄不好她敢捅人!草!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是個硬茬!不行,不能再讓她女人留在這裡!得把她趕走!對!把她趕走!
“你裝什麼裝!你本來就是出來賣的!”黃凱峰色厲內荏的道,“我們整個長洲分院哪個不曉得?還有人敢請你做看護,也不怕得艾滋!”
哪知不等廖小月繼續放狠話,人群裡突然有個女人發出驚呼:“真的嗎?她真的有艾滋嗎?”
黃凱峰就打著讓廖小月混不下去的主意,見有人接話,心裡頓時大喜:“那能有假?原先她跟了姓蔡的!後來又跟個姓鐘的學生搞了!那兩個肯定已經被傳染了!你們當家屬的長點心吧!”
“你胡說!!!”黃凱峰萬萬沒想到,剛才接話的女人居然猛地調轉了方向,尖利叫道,“我兒子才沒有嫖!是她勾引我兒子!你不準胡說八道!”
悉悉索索的人群頓時一靜!
黃凱峰猝不及防踢到鐵板,偏偏話已出口,不願自打嘴巴。因此他梗著脖子道:“你懂個屁!他們內部明碼標價,580一次!中午躲在廁所裡搞,你不信算了!”
“你放屁!”接話的正是剛才混在人群裡的波波媽。她快被黃凱峰氣死了!她兒子鐘陽波就讀的重點高中,是有嚴格紀律的!前段時間才開除了兩個晚自習翻牆出去□□的高三學生。黃凱峰的話要傳到了學校裡,那還得了!
我兒子是要考重點大學的!
“你有證據嗎?沒證據亂說話,我告你誹謗!”
黃凱峰上哪找證據去?但他這種常年想討老婆又討不到的二流子,見到個女人跟他答話,他不刺人兩句就不舒服,都快成本能了。見波波媽如此激動,條件反射的道:“哎呦,你乾嘛那麼著急?你兒子得艾滋傳染給你啦?”
聽到“兒子得艾滋”幾個字,波波媽的腦袋轟得炸了!
“你敢誹謗我兒子!”
“我打死你!打死你個王八蛋!你才得艾滋!你全家都得艾滋!”
波波媽要氣炸了,一邊邁步衝向到了保安身旁,提起手中的包,對著黃凱峰的腦袋一陣猛砸,“下三濫的苦力佬!陰溝裡的臭老鼠!你同性戀艾滋病!丟你雷母臭黑!你個撲街仚家產!”
怒極的波波媽連方言都罵了出來。硬質的皮包把黃凱峰砸得嗷嗷直叫,她卻不解氣,抬起高跟鞋,死命的往黃凱峰身上踩。
圍觀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