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或許是看到我終於露出了笑顏，鳳軒似是鬆了口氣，眼底卻閃過一絲我沒看到的落寞，待我再看向他時，隻剩下滿目的無奈和火紅的眸子。

我輕輕歎了口氣，斟酌片刻，啟唇緩緩道：“鳳軒哥哥，你也知道我這修行不易……我也明白你自是為了我……隻是……你明白麼？”

鳳軒眨了眨眼，緊緊盯著我，久久不說話，久到我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卻聽到他涼涼的聲音：“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一起墮入輪回，你知道前兩世看著你嫁給彆人，我是怎樣一番滋味麼？”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了些，伸出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每次看到你那鮮紅的嫁衣和滿目的幸福，我卻無能為力！你知道這有多麼的殘忍嗎？”肩膀處傳來的疼痛使我皺了皺眉，想要掙開卻被他抓的更緊，想使出法力又怕傷了他。

我歎了口氣，放棄了掙紮，道：“其實你本不必如此，我們早就緣儘，你我其實再無任何瓜葛，不是麼？”

這一次，我實實在在看到了他眼底的慌張和悔恨，隻聽到他幾近奔潰的聲音：“不要說下去了！”

不要說下去麼？我嘴角彎起一絲的冷笑，接著道：“其實我本不必曆經這三世情劫的，倘若不是因為你，我便早已飛升上神。卻因為你的不信任……這情劫已經是我最後的機會，你卻三番兩次的阻撓。”

“阻撓嗎？我受不了！你知道我受不了你嫁給彆人的！”

我不管不顧，接著說：“我們早已回不去了。”

鳳軒突然放開了我，坐在一旁，有些苦澀的笑了：“你說過你不怪我，你說過彆讓我放在心上，你卻耿耿於懷，我原以為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回不去了麼？那便試試吧！”

說完，鳳軒不再看我一眼，有些踉蹌的朝洞口走去，到洞口時，卻突然停下，輕輕說了句什麼，便化作一道紅色的玄光向南邊飛走了。

“這一世，我不會再去打擾你，待你飛升上神後，我們，來日方長。”

他這樣說，作為狐族，靈敏的聽力自是將他的話傳入我的耳朵，不會打擾我渡劫了嗎？那豈不是很好？我終於可以飛升上神了，隻是，我本應該高興的不是麼？可為什麼心裡卻一絲絲的滲進涼意，為什麼心像是被什麼腐蝕一樣，到底是為什麼？

突然，腦中閃過一片眩目的血紅，漫天的血紅，還有那紅色的身影，這是什麼！在細想卻什麼也不見了，隻餘下心裡慢慢的滲進的涼意，甚至帶著一絲絲的血氣和痛苦。

難道，我忘了什麼嗎？

００６

轉眼間，我已經在狐族住了兩月，四哥到時經常來與我玩耍，這一日，他同於往日在用膳時分準時到達，有不同於往日的帶了滿臉的欣喜，見到我便極度高興的將我攬於懷中，道：“你知道今日我見到了誰嗎？漓兒，我見到了司命，那小子，終於被我逮到了！漓兒，我逼他給你那慘不忍睹的下世改的春風得意，這一次你便可以早日回家了！”

我笑了，這四哥還是這樣，當聽到司命給我編的下世是何其慘烈後，他便揚言要將司命宮踏平揪出司命給我改命格，這話傳到天界，硬是將那司命嚇的足足躲了兩個月，這也正是我兩個月還不去渡劫的原因。

其實那命格簿我也是看過的，看完後，在驚歎司命那驚天動地傷筋動骨的創意之餘，也細細回想以前我是否的罪過他什麼地方，何至於讓他恨我與此而編寫下如此悲天憫人的命格。

想來，那命格是這樣的。

“我出生於顯貴人家，正巧遇到新皇登基昭示天下選妃，我與姐姐被那禮官選中，送入宮闈，姐姐一開始便被封作貴妃，我卻因為殿試的前一天燙傷了左臉頰，與金鑾殿上的男子失之交臂，被分配到尚宮局做學婢，不過半年，那臉上的傷疤痊愈，又因為手藝出眾，深的太後歡心，便被調離尚宮局做了太後的貼身婢女。

在一次皇家狩獵中與鑾駕同行，後來又因為誤闖禦泉被皇帝臨幸，封作淑妃。

在那次狩獵中，還認識了年輕的將軍楚雲非，於是和他對上了眼，兩人時常幽會，甚至誕下了與楚雲飛的孩子，被姐姐發現後，便將一切告訴了皇帝，皇帝震怒，卻因為愛上了我而不忍痛下殺手，於是誅殺了楚雲飛和我的孩子。

在我悲痛欲絕打算自儘時，被姐姐救下，從此雙目失明，卻被皇上極度寵幸誕下龍子，後那龍子才情出眾，起兵謀反，欲弑父奪位，卻被楚雲飛的侄子擒下。於是本族獲罪，遭滅九族，兒子帶我逃出皇宮，卻遇到追兵，於是為了保護他，我穿著他的衣服跳下懸崖，卻還是沒死，又被那山中一獵戶救活，卻導致四肢癱瘓，又過了二十年，終於要魂歸九天的時候，龍子找到了我，將我接回宮中。

原來，那一日我跳崖後，他躲過了追兵，又重整旗鼓打下了江山，殺了那楚雲飛的侄子，後來我才知道，那楚雲飛的侄子，分明就是我與楚雲飛的兒子，隻因為當初被楚雲飛舊部救下，演了一出偷梁換柱，於是帶著愧疚與心傷，我終於死了。卻也因為嘗遍了世間的七情六欲，最終得以頓悟，功德圓滿，飛升上神。“

當然，有了四哥的威逼利誘，我的命格與那姐姐的命格調換，並錦上添花的加上了幾筆深的寵愛、母憑子貴、錦衣玉食雲雲的好話。

這一次，我便能如願以償的飛升上神了吧，有些激動的想著，卻不知道，其實真正的苦難才剛剛開始，也正式因為這次的調換命格，而開始。

００７

投生的日子到了，照例的，我喝下司命遞過來的鎖仙水。喝之前，我拍了拍司命的肩膀，笑道：“這一次回來，我若是過的不好，可要找你算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