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生曉夢迷蝴蝶,
不知道是莊周做夢中變成了蝴蝶,
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
風子青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那個溫暖如陽光的小師叔緊緊地抱著自己。
他們一起在月瀾山練劍,他們一起捉弄因缺,
炙熱的溫度燃燒著他的手和心。
但是冰冷立刻來到,眼前美麗的笑容突然消失,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挽留。
他哭著跑向遠方,但他已走遠。
心底有一個聲音說,
他不會回來了,
永遠,生生世世。
他不懂,為什麼一直相信的東西可以輕易崩壞。
他那年也不過十六歲。
他以為活著是多麼簡單的事情。
陽光,水,小師叔。
但生命已從這些東西中抽離了最重要的一個。
無法逃避,必須麵對。
他突然一夜之間變成了因情。
變得冰冷,變得無情,變得多疑。
他並不懷念過去的自己,可如今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麼因情,你究竟是誰?
你可笑的等待,可笑的期待,又是什麼?
他不止一次地問自己,不止一次地懷疑。
那一刻,他誰都不是。
他隻是個迷路在月瀾山的孩子,等待有人帶他離開,冰冷與寂寞。
然後,一個溫暖的懷抱將他卷入。
他不知道為什麼,留戀著溫暖的一切。
他不知道緣由,也無法預知。
睡夢中有人輕吻他流淚的眼。
他覺得無比的安心。
他好像認識這個人,但又很陌生。
他知道溫暖隻是此刻,黑夜過去,他的黑暗仍會延續。
但他仍不願放手。
小師叔,
我隻願做你的青兒,
無論是現實還是幻境,
僅此而已。
洛冥靜靜地抱著熟睡的因情,
月光照在兩個人身上,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洛冥寵溺地撫摸著因情的發絲。
他無法看透他的心、
他變了。
他用層層偽裝包裹住了自己,
那曾經隻屬於自己的柔軟也不再顯現。
青兒,是你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
黑夜總會過去。
清晨的蜀山。
洛冥和因情二人漫步在月瀾山上。
就好像昨夜因情沒有將劍鋒刺向洛冥。
就像洛冥從來不曾離開過蜀山。
“我以為,你會覺得我不可原諒。”
洛冥看著因情雲淡風清的臉小心地說道。
“師叔,我可從來沒說過我原諒你。”
因情笑笑,
“正如師叔所說,這是你所選擇的路,因缺,因嗔他們不了解,我也不明白。但師父走了,師叔仍會回到蜀山,足以證明,蜀山在師叔裡並不是沒有一分力量。我不能決定天道的軌跡,隻能聽天由命。”
洛冥突然說不出話來,仿佛昨日那句小師叔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幻覺。
一字之差,愛恨自現。
洛冥苦笑,隨即望向雲霧繚繞的遠方。
“師叔這趟下山,何時再回來呢?”
“誰知道呢,也許要三年半載,也許不再回來。”
“若是如此,師叔請珍重。”
“青兒……”
洛冥溫柔地望向因情的眼睛,
這一刻,他們遺忘了俗世,隻剩下彼此。
“也許你會覺得我自私,也許你永遠無法理解,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選擇。”
“還有,此次我上蜀山,是為了告訴你,蜀山將有一劫,如何化解,全靠你自己。天道有常,但人定勝天,卻是我一直相信的。”
一陣清風吹過,洛冥已消失在因情的視線。
月瀾山恢複了往日的冷寂。
“小師叔……我不懂你。”
因情低落的心情,仿佛又被什麼點燃,
他隻是靜靜望著洛冥離去的方向,
蜀山有一劫,
將是什麼……
“掌門師兄,你不覺得近日來蜀山氣有些奇怪?”因鬱擔憂地看著氣陣。
“確實有些不對,昨日是我大意了。”因情在書架上抽出一本破舊的書。
“掌門師兄,我覺得這件事絕不簡單。”
“蜀山之氣是蜀山門人用乾靈珠封出的結界,百年來不曾有變。”
“今日一變,定是有人破壞了結界。”
“現在鎖在鎖妖塔的無數妖孽恐怕逃出了一半了。”因缺嚴肅地說道。
“結界一破,就算憑我三人功力也無法合上,看來此人定是想借此禍害人間。”因鬱道。
“恐怕沒這麼簡單,”因情合上書,
“昨日我在獨聆居仿佛嗅到一股仙氣,可見此人不僅功力高,很可能還是個修道之人。既是修道之人,又怎麼會打破結界去放妖靈呢?”
“難道說……”因鬱突然變得恐慌。
“沒錯,此人的目的不是要禍害人間,他隻是想毀了蜀山而已。”因情冰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那如今我們該怎麼辦?乾靈珠早已下落不明,即使乾靈珠在,結界也合不上啊。”因缺道。
“那倒不儘然。”因情重新打開了古書,上麵密密麻麻記載了一些上古法術。
因鬱拿過書,讀了起來,
“上古之靈,乾坤一擲。四方陰陽,東南西北。翻雲覆雨,九霄重開。”
“前兩句指的是上古神物乾靈珠有通天神力,中間四句指的應當是四聖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因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