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彬聽他沒有否認,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跟著破滅,他努力勾了勾嘴角,露出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們是情侶,打擾了。”
他有些懊惱,轉身就要離開。
梁浠彤殺人還誅心,拿起桌上的草莓,塞到他懷裡的幾盒水果上方,“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草莓還是拿回去跟你的朋友們一起分享吧!”
見四周乘客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他的身上,阮彬覺得更加窘迫,胡亂點點頭後匆忙離開。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陸聿珩才不慌不忙地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望著梁浠彤嗤笑一聲,難得主動開金口:“膽子不小,拿我當擋箭牌?”
梁浠彤抬手將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抿唇一笑露出梨渦,“怎麼會是擋箭牌呢,萬一,晚點你也遇見同樣的情況怎麼辦?”
“我們這叫互幫互助,禮尚往來。”說完,她找出耳機,拿了一隻遞給他:“為了感謝你,請你聽個音樂?”
白色的藍牙耳機靜靜躺在她掌心,陸聿珩淡聲道:“你自己留著聽吧。”
見陸聿珩不再寡言,梁浠彤有意更進一步,於是將耳機塞到他的耳朵裡。
隻是還沒塞進去,手腕就被他狠狠桎梏住,旋即,他的目光變得淩厲起來,“做什麼?”
“啊!”她眉心微蹙,眼眸氤氳著霧氣,被他敏銳的反應嚇到,說出的話,也帶了幾分埋怨:“你、你捏疼我了。”
察覺到她手腕的細軟,與軟綿綿的語調,陸聿珩一時怔楞,隨後道:“抱歉。”
梁浠彤見好就收,笑道:“你戴耳機,我就原諒你。”
這次她學乖了,不等他回答便立刻將耳機塞到他的耳朵裡。
“你聽。”
她飛快地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耳機中立即傳來樸樹那清澈如水卻又略顯低沉的聲音。
“徘徊著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嗎 via via
易碎的驕傲著
那也曾是我的模樣
...”①
這首《平凡之路》,陸聿珩並不陌生。
他垂下手,撫了撫腕間的佛珠,那些刻意想要遺忘的記憶,再次浮現在眼前。
梁浠彤從他深邃的眼中看出一絲沉鬱,她沒有開口打破這突如其來的靜默,單手托腮看向窗外,跟隨著音樂,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中顯示著“梁子謙”的名字。
梁浠彤回過神,本想要掛斷,可不知怎麼,無線耳機自動接通了電話。
手機那邊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你係邊度,點解唔返訊息?”
陸聿珩雖然是京市人,但是因為先前職業的緣故,對於“你在哪,為什麼不回信息”這種簡單的粵語卻還是聽得懂。
男人語氣隨意,兩人之間應該很熟絡,或許是男朋友?
他摘下耳機,放到桌麵,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徑直起身離開。
梁浠彤看著他的背影,暗暗腹誹梁子謙這通電話打得不是時候,她輕歎一口氣,有些敷衍的應付著。
“我喺出麵旅遊,安心...”
“ok,信號唔係咁好,有時間再傾。”
她掛斷電話,百無聊賴地盯著車廂儘頭,終於瞧見他的身影。
等他走近,她眉眼彎起,主動詢問:“阿宋,你去哪裡了?”
陸聿珩腳步一頓:“沒跟男朋友多聊會兒?”
他語氣算不上好,隱隱帶著些許輕藐,似乎想要借此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得知他誤會,梁浠彤也不急著解釋,反而勾起櫻唇,故意拉長語調,帶著惑人的瀲灩:“想知道?”
陸聿珩嗓音低沉,恢複了之前的淡漠:“與我無關。”
仿佛為了證實所言不虛,他的目光重新放回到窗外景色。
草原上結隊的野馬奔騰,藏羚羊成群嬉戲,野生犛牛悠然而行,構成了一幅壯麗而寧靜的畫卷。
梁浠彤見他根本不接招,防止誤會加深,清了清嗓子道:“不是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
列車即將翻越唐古拉山脈,車廂廣播應景的放起了《坐上火車去拉薩》,她的聲音不大,輕易便被湮滅其中,也不知道他與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隨著海拔逐漸攀升,部分乘客產生了輕微的高反,幸好臥鋪的床頭都設有吸氧口,供大家使用。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前吃了紅景天的緣故,梁浠彤沒什麼感覺,但也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做什麼劇烈運動。
午飯時,梁浠彤嘗了嘗火車上的盒飯。對於她這種吃慣了米其林餐廳的豪門千金來說,盒飯味道不算太好,但也算是種新鮮的體驗,她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兩點,列車即將抵達那曲站。
車廂裡陸續有人起身,前往車門處排隊,準備一會兒下車透透氣,拍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