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明正細細的盤算著，女兒王靜掀了門簾進來。

“阿爸，石叔來了！”王靜長得極其秀麗，一點也不像山裡的丫頭，跟在她後麵的正是石山。

石山濃眉大眼，身體壯實得像座移動的小山，麵色本來就黑的他還有著一臉的絡腮胡子，天生就有種震人心神的煞氣，也難怪他從小跟著他阿爸在山林裡長大，打過的獵物不記其數，什麼凶的、狠的沒撞上過。

“坐、坐，靜去泡茶給你石叔！”王明善知曉他是為村子裡那群要到外麵讀書的孩子來的，雖然離他們開學還有段日子，但走前要做的準備工作可不少。這一群小子就沒幾個能讓家裡大人省心的。

王靜泡了茶上來後就下去了，她手頭還有的是事要做。

“村長其他的事我倒是不擔心，隻是這麼多人要出山得祭樹仙啊，那群半大的孩子讀書讀野了，不信這個的多，我怕他們不知分寸衝撞了樹仙，這萬一要是出了問題就晚了。”石山彆的不擔心，就怕這個，村子裡的老人自是不用說的，可那般小子讀書讀得心野了。

村長抽了口旱煙，沉默了半響，才慢吞吞的問石山。

“山子，那些臭小子說什麼啦？”王善明脾氣是好，但祖上定下的規矩不能亂，這出山祭樹仙就是祖上定的下規矩，不拜不祭樹仙是犯了忌諱，將來是要出問題的。

石山猶豫了一會，咬牙把那幫臭小子說的話給吐出來。

“他們說這是迷信，都是用來騙人的，還說真要有的話也是妖精、鬼魅什麼的……”

“胡鬨！真是做孽啊，這幫臭小子真是不管不行了，你等會去那幾個小子家裡，就算我說的，不管迷信不迷信，要想出山就得按祖上定下的規矩辦。”他今晚還得去林子裡一趟，冒犯了樹仙是要倒大黴的，連累村子裡的人就不好了。

石山跟村長又聊了一會，便離開去辦事了，雖說那幾家的小子離得不遠，可同他們聊也是個費神的事。

王善明既然決定晚上去林子裡拜祭，去之前自然是要準備些東西的。

“靜，你過來下！”王善明把在另一間屋內做衣服的王靜給叫了來。

“阿爸，什麼事？”王靜聽到王善明的叫喊聲忙把手邊的針線給放下跑到過來。

“你待會兒做晚飯時，煮一碗糯米飯，殺一隻大紅冠的雄雞，把雞血拌在煮好的糯米飯裡，再給我準備三隻佛香，晚上我去林子裡要用。”

王靜輕輕應了聲，臉上有些白，她自然是信的，所以她敬、也怕那些東西。好在他們很少出來害人的，阿爸還說村子裡從沒出過大災大難全是樹仙保佑的原因。

王善明知道女兒有些怕，也不再多提什麼，怕總比那些混小子們不信的要好。

吃過晚飯，王善明又家裡坐了好半響，見天色完全黑了，才帶著女兒王靜準備的好東西拿著點著一個白色的紙燈籠出了家門，兩個兒子有些不放心的要跟著，都被他罵回來了。

“阿爸也是的，那林子裡邪門得很，白日裡都沒什麼人敢去，這大晚上了他還往林裡去做啥？”大兒子王保皺著眉，擔心的看著自己老爹的背影越走越遠。

“聽說是為了那幾個要出山讀書的小子，他們不信這個，阿爸怕衝撞了樹仙，所以才是林子裡拜祭的。”王靜白日裡在家裡，自然是知道什麼事的。

王強倒是神色平靜，似乎不太為王善明擔心。“阿爸又不是第一次去林子裡，自從他當了村長後，每個月初一、十五都要去的，你們彆瞎想了，等回會兒我去林邊接阿爸就是了。”

兩人見王強並不以為意，也定了下心來，雖然那地邪門，可王善明自從做了村長之後，就接下了去林子裡祭拜的活，這一二十年來可沒有出過什麼情況。

王善明一個人，一手提著紙燈籠，一手拿著籃子進了林子裡。

這槐樹林陰氣最重了，就單說這槐字，一木一鬼，最是吸陰的樹木，再來這片林子長得茂密，就算是大白日裡也照不進多少陽光的，林子裡從來都是涼嗖嗖，到了晚上就更嚇人了，風吹樹梢的沙沙作響，還有夜間出未貓頭鷹之類的鳥，從你頭上呼的飛過，足可以把人嚇個半死。

但這些對王善明來說已經是尋常事了，他自認問心無愧，就算夜路走得多，他也不怕什麼鬼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