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幽深的夢裡掙紮著醒過來,微光從窗簾投射進來,屋內昏暗,拿起床旁的時鐘一看,才6點多。我討厭那種隻有黑暗的、絕望的夢,索性站起身,拉開窗簾推開窗子,清冷的空氣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披上衣服,拿出手機撥通仁王的電話。我不知道他現在是醒著的沒,不知道他會不會接我電話,但是我仍然不想放棄解釋的機會,答應清水家不見麵,並不代表不能電話聯係不是嗎?
鈴聲一次又一次的唱著,沒人接聽,我固執的不想按下右角的鍵,在最後一刻,仁王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麼西麼西。”他的聲音低啞,話語冷漠。
“雅治!。。。”我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能見麵嗎?讓他等待嗎?我又真的能逃離清水家的掌控嗎?我發現所有解釋都是徒勞,我的任何言語如今都變得蒼白,因為我現在什麼也給不起,除了傷害。
仁王也沒有說話,我們互相對著電話,聽著電磁信號的沙沙聲,我想他的心和我一樣苦澀吧。仁王果斷的掛斷了電話,一個字也沒給我留下,我苦笑著仍掉手機,看著窗外已經開始忙碌的街道,畫麵陌生而遙遠,就像我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街道,陌生到讓人心慌。心裡塌落一角,悲傷的疼痛有如潮水,席卷整個胸腔,難以呼吸,就連眼淚也掉的冰冷。
直到第一縷陽光投射在我冰冷的臉龐,我才轉身慢慢的梳洗,換掉睡衣,走上街道。陽光有點冷漠,隻在人的臉上點綴一點金光顯示它的親切,春風仍然很冷,路上愛美的女人已經開始露出小腿,在寒冷的春風中顯示俏麗的嫩白。
我站在繁華的街道上茫然四顧,有點不知道該如何下腳,隻是想離開這個地方而已。天下之大,終究無處可去,我現在需要夢想和方向以及親人的溫暖,可是這裡並沒有。
我走進一家旅行社,剛上班的女孩望著我有點訝異,但仍然微笑著禮貌接待。我扯著嘴角笑著說有沒有去中國的旅遊團,女孩立刻給我介紹不同的時間和地點的團隊,我選了個時間最長的。
旅行社的行程很急,隻有一天時間準備,我一回公寓就開始整理行裝。光司和夏美都很詫異,不知道我要去哪裡,儘管我強調我要一個人去旅遊一陣子,但是他們的眼裡都藏著擔憂,全部否定我的提議。
我隻對他們聳聳肩膀,不做任何解釋,我真的隻想一個人去旅遊而已。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登上了飛機,飛往我夢牽魂繞的故鄉。
看著街道邊熟悉的招牌和文字,有點傷感,一切熟悉到刺眼,彷徨的跟著隊伍移動。四周的語言熟悉到讓我痛心,每一句話都能觸及我的心靈。人來人往的街道,景色好像在蒼白的倒流,交織著上輩子的記憶,於我,還真是一種煎熬。
踏入古城的一座道觀,門檻石沉靜滄桑,神龕上嫋嫋雲繞的檀香,道士安靜祥和的在參禪,我心緒寧靜下來。
解說的道士很年輕,語氣很簡潔利索,看性格可真不像追求天人合一道教境界的人,不過她的眼神非常的純淨,她自稱已經入門四年卻仍然隻摸到道的一個邊角,語氣相當的輕鬆,顯示出一種要為求道耗一輩子的堅定。
她說他們道觀是全真教的一支,這讓我想到美麗的小龍女,不由有點失笑。我跟著她從左邊邁步進入神龕前,右手握左手拇指,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平齊疊交,在眉心平齊,斂眉肅穆拜下,這讓我忽地有一種時空穿越之感,仿佛幾輩子以前,我也用古老的禮儀對著神龕虔誠的拜下。
庭院清幽,早春的寒氣仍然繚繞,卻不顯的蕭瑟,四處收拾的緊緊有條,行走的人不自覺的開始放慢腳步,悠閒的各自打量,仿佛一切都慢了下來,這讓我非常留戀,我想我的內心從來沒有如此的寧靜過。
拜完主殿,我們被道士引到側殿,繼續之前從左門邁步進入,用道教禮儀拜下,有一個小道士給我們每人一個平安符的小黃袋子,然後依次請道士給我們頌平安經,輪到我的時候,道士溫和的笑著道:“先閉上眼睛,聽我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