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海,掩映著一棟棟高大肅穆的樓房,這就是華中一重點大學。
玫瑰紅的夕陽映紅了整個校園,學生們沐浴著夕陽的輝照進行著熱烈的課外活動。
足球場上,強攻死守,跑得穿梭般的迅速;籃球架下,運球熟練,投球準確,圍觀者喝采聲不斷;林□□上,散步的三三兩兩,或竊竊私語,或高聲談笑;草坪區上,打羽毛球的,姿態優美,笑語不絕……
喧鬨聲、蟬鳴聲、輕風拂葉的沙沙聲,合奏出八十年代大學生們幸福生活的歡樂旋律。
草坪區的一個角落的灌木叢中,廖鬱林平靜地坐在地上,左手拿著書,右手拿一樹枝在地上劃著,默默地思索著。他絲毫也沒有受到任何的乾擾,而習慣於在這活躍的氣氛中享受他獨有的幸福。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了,書上的字跡已模糊不清。廖鬱林才慢慢地站起來,習慣地從黃色的軍用包裡摸出一塊麵包吃了兩口,又從書包裡拿出水壺來喝了兩口水,然後把書和筆慢慢地放進包裡,一邊走,一邊吃。
生化係八零級二班宿舍裡,李任一邊對著鏡子梳頭、整衣,一邊問高夫子:“哎,高夫子,這個廖鬱林今天一天又沒回來過?”
高夫子推了推眼鏡,眼睛不離書地回答:“當然,麵包研究生嘛!”
李任歎了口氣,說:“嘖嘖嘖,不簡單啊!我考上了個大學,我媽就說是我家的祖墳埋得好;假若我考上了研究生,那我媽一定會說,那是菩薩顯靈了。還到什麼美國,那簡直是……啊喲,我要是他——”
高夫子眼睛仍然不離書,慢吞吞地說:“啊喲,你可千萬不能是他,不然,我每天就什麼事也不能乾了,就隻跟你們買麵包,打水……”
李任搖了搖頭,自愧不如地說:“嘿嘿嘿,我可吃不了這個苦,餐餐吃麵包,每天就隻那一個味,想想也難受。唉,真不知他哪來的動力。”說完拿著口琴出去了。
廖鬱林慢步踱了進來。
高夫子放下書,歡聲歡調地對他說:“哎,回來了!你今天可是大豐收啊,一下子來了四封信,呶。”
廖鬱林拿起桌子上的信,一封封地看了起來。
陳東平在信裡說:“……還是你沒有辜負萬老師的培養,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大學生。你一考完就趕緊回來,七月十六是萬老師的生日,我們一起去為她祝福。我正在趕做一個書架,我想這是她最需要的……”
廖鬱林眼前仿佛出現了陳東平汗流浹背地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賣力地做著書架的模樣。
廖鬱林看了看牆上的日曆,八四年六月八日。他沉默了一會,拆開第二封。
何三寶在信上說:“……演習完畢,我就立即回鄉,我們一起去看望萬老師。四年了,想你,更想萬老師……”
廖鬱林看了看桌子上何三寶全副武裝正在打靶的俊照。
廖鬱林又拆了一封。張靈潔在信上寫道:“我已分配在研究院工作了,手續辦完後就立即到你處會合……”
“還有一封呢?夫子,你不是說有四封嗎?”廖鬱林一邊找一邊問。
“呶,在你的那一疊書下。”
廖鬱林找著了之後,說:“這哪是一封信呢,這分明是一張條嘛。”
高夫子推了推眼鏡,說:“啊,一張條還不夠啊!你還要怎麼樣呢,那麼漂亮的農大教師等你幾節課,才留個條走的。要是想聽你要的溫情,你們過幾天不是就相見了嗎?”
“哎,彆亂彈琴,彆人可是名花有主的啊!”邊說邊看完了條子,說:“這不寫得清清楚楚的是到車站會合麼?”
立即,他又陷入了沉思,喃喃地說:“一考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