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園那件事,不值一提。”方世向右打方向盤,駛入亞丁藍灣,“因由我已對羅薇說過,你也彆太放在心上。”
宋唯遺靜默,她等著方世繼續說下去。
可方世沒再說什麼了。
車停在16號花園彆墅前。
方世下車,見宋唯遺還坐在車裡,他偏了偏頭:“到了。”
宋唯遺緩緩下了車來,見他從後備箱拿出她的行李,推開院門,徑直走了進去。
她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門廊前的自動感應燈亮了起來,方世想要開門,鑰匙卻掉在了地上。
他俯身去拾,卻觸到宋唯遺柔嫩的手指。
他火速收回手來。
宋唯遺將鑰匙遞還給他。
他望著在她指尖晃動的鑰匙,徐徐接了過來,開門打開亮燈,頭也不回地上了二樓,將宋唯遺的行李拖進客房。
等他下樓的時候,恰好看到宋唯遺站在沙發邊,彎腰拿起擱在沙發桌上的沙漏。
柔白的沙在她雙手的來回中循環倒轉。
她看得很專注,令他不由想起索尼娃姬莉酒店那一夜,在多尼小船中,她喝得爛醉,哭哭笑笑地睡死在他懷中。
也許她已記不得那晚的事,他卻記得很清晰。
溫柔的月色下,她膚色如雪,豔紅的唇上泛濫著淡淡的雞尾酒香,碎花的長裙在她身上隨著海麵夜風淺淺起伏,纖細的吊帶止不住地向下滑落。
她的藕臂搭在他的肩上,她醉眼朦朧,仰首對他微微笑著,低低地對他說了一句話——
“方世,你喜歡我嗎?”
他們彼此的唇,隻有一指的距離。
他想,自己是被她蠱惑了。
他徐徐低頭,就在氣息快要沾染她的唇齒之時,她卻大煞風景地偏頭睡去。
一切都索然無味了。
他好不容易將她帶了回去,自己也睡在一旁,雖是疲乏,不知為何,那晚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日醒來,她什麼都不記得,卻在離開喬陽回美國的那一刻,對他說:“方世,忘記我所說過的話吧。”
她,記得她曾說過什麼話嗎?
……
拉回思緒,他清了清嗓音。
宋唯遺轉身,見他站在樓梯上,舉起手中的沙漏:“沒想到你留著。”
他有些不自在地走過來:“那是你的聖誕禮物,未經主人同意就隨意處理,是不禮貌的行為——你的房間在我隔壁,行李我幫你拿進去了。”
“謝謝。”宋唯遺走過他的身邊,忽然想起什麼,揮了揮手中的沙漏,“那這個,我拿走了。”
“隨便。”方世坐在沙發上,隨手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
突然響起的搖滾樂曲震耳欲聾,他皺眉調小音量。
宋唯遺偏頭看他,想了想,還是將沙漏重新放回原處,她走向樓梯,又轉過身來:“方世。”
方世回頭,見宋唯遺扶著樓梯扶手,側身望著他。
“什麼?”
“你真的,沒有其他什麼要對我說的了?”
方世覺得今晚的她太過奇怪:“沒有。”
“那好。”她笑了笑,“晚安。”
這一覺,或許真的太累,宋唯遺睡到日上三竿。
她伸了個懶腰,穿著睡衣下床,拉開窗簾,陽光傾透進來。
樓下,方世的車已不見了,應該是上班去了。
她坐在飄窗上,靠著明淨的窗戶,蜷曲了身子,偏頭看窗外,食指卷起自己的卷發。
方世,為什麼不對她說呢?
雖然在宋氏內部人員變動問題上,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支持方世,但終究,她希望他能親口向她說出他那麼做的理由。
哪怕隻言片語,至少能讓她釋懷。
可是,他沒有。
或許,他認為她真對其他宋家人毫無感情了,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不管他再怎樣對付他們,都無所謂嗎?
畢竟流著同宗的血脈,她又不是絕情絕義的人物,怎會無動於衷?
而且,方世還那麼迅速地用他的心腹頂替了宋傑豪和宋傑邁的位置……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好不容易從一堆未來得及收拾的行李中翻出手機,才接通,楊拂葉已再那邊大呼小叫了:“宋唯遺,不是說好到了就給我電話的嗎?”
宋唯遺這才記起這檔子事,還真是自己爽約了:“對不起拂葉,昨天太忙,又累得慌,才爬起來呢。”
“得了吧。”楊拂葉哼了一聲,“我看你是一門心思在陪方世吧。”
宋唯遺含混一笑,也不解釋這個,拂葉本來就對方世心有芥蒂了,難不成她還順著拂葉的話火上澆油不成。
她心下想著,忙著轉移話題:“拂葉你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吧,我給你帶了禮物。”
溫情牌果然屢試不爽,楊拂葉的火力頓時分散:“行啊,十二點世貿一樓,不見不散。”
“好。”她鬆了一口氣,掛斷電話隨便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了。
她趕緊找衣服。
手機簡訊提示音,她翻開收件箱,信息來自去了法國的唐曉昕——
“普羅斯旺的天空藍得明淨透徹,空氣就像冰鎮的檸檬水,紫藍的薰衣草搖曳多姿,散發著陶醉人的香氣,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隻是,我的身邊,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