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種浸入骨髓的痛,看不見,思之欲狂,隻有思念的那個人,出現在眼前,才是鎮緩痛苦的解方良藥。
方世打開車門,上車後,將手中包裝精致的紫色禮品盒放在後座,他係上安全帶,轉頭問宋唯遺:“我回公司,你去那兒,我送你過去。”
宋唯遺靜靜道:“宋園吧。”
方世聞言,看她一眼,啟動車子,不緊不慢道:“早上不是才從那邊過來?”
“念舊而已。”宋唯遺說,緊接著補充,“你放心,我晚一點會回亞丁藍灣。”
“我不是那個意思。”方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解釋,“隻是媒體,你也知道,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大肆渲染,我不想再為此大費功夫。”
“我明白。”宋唯遺笑了笑,“我回自己娘家,又不是離家出走,他們有什麼好寫的。”她歎了一口氣,“方世,我沒有生氣——至少現在沒有,我們可以不再說這個了嗎?”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方世自然也不好再糾結這個話題。他將車駛離停車場,順便對宋唯遺說:“晚上我不回來吃飯,明天也——”
“好的。”宋唯遺似乎不想再聽下去,打斷他的話,沉默數秒,又起了頭,“鐘小姐還好嗎?”
方世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想了想,說道:“還行吧,醫生說她其實恢複得不錯,隻是她自己,心理上暫時接受不了。”
宋唯遺盯著他緊縮的眉頭,看來他是真的在為鐘若晴擔心。
“慢慢來吧,我覺得她已經很堅強了,你應該多開導她。”她曾設身處地思量若她處於鐘若晴的狀況,將心比心,能體諒鐘若晴當前的心境。
所以,現在最需要的方世,應該是鐘若晴。
她右手蓋住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開口道:“還有,替我跟鐘小姐說一句,生日快樂。”
“好。”她的音調友善親和,方世自然而然地應承下來。
兩個人,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宋唯遺才又說道:“方世,我想出國玩一段時間。”
“這不是才從美國回來嗎?”紅燈路口,方世停車。
“我想去歐洲。”她望著前方行人道來來往往的人流,“去看看英國的古堡、荷蘭的鬱金香,奧地利的金色大廳,或者,法國普羅旺斯,那裡的薰衣草……”
她說得很感性,似乎身臨其境,音調也起伏跌宕,最後一句,微微停頓,不再說下去。
方世沒有發覺她的異常,他看了看腕表,見快到約定時間,有些漫不經心地對宋唯遺道:“其實我並不反對你去旅行,但一個人去,安全嗎?要不,讓羅小姐陪你去?”
“不用了。”宋唯遺的神色鎮定自若,“我已經跟朋友約好了。”
“朋友?”方世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印象中,宋唯遺自從美國回來,似乎並未與多少人接觸。“什麼朋友?”
前方的紅綠燈交替,宋唯遺輕聲細語道:“很好的朋友。”
方世以為她指楊拂葉。
“那就好。”他點點頭,踏下油門,“準備什麼時候走?”
“明晚。”她搖下車窗,任風吹起她的長發。
方世有絲詫異:“這麼快?”
“在商場等你的時候,我已電話預定了機票。”她將發絲彆回耳後,轉過臉來看他,“八點的飛機,我先去法國,算了算,這一轉,過來剛好假期結束吧。”
晚上六點三十分,費巴哈高級西餐廳。
優雅的小提琴音樂悠揚,雪白的方桌前,細瓷花瓶中插放著粉色玫瑰,方世與鐘若晴麵對麵坐著。
方世打開桌上的紫色禮盒,執起鐘若晴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若晴,生日快樂。”
他將手鏈戴在鐘若晴的左手腕。
鐘若晴目不轉睛地盯著腕間美麗的紫水晶,輕輕地問方世:“這是什麼?”
“光彩之愛。”方世回答,握緊鐘若晴的指尖,“喜歡嗎?”
“喜歡。”鐘若晴對他淺淺微笑。
音樂變為生日快樂歌。
兩人回頭看去,但見侍者已將生日蛋糕推了過來。
“Miss Zhong,Happy birthday!”
蛋糕上,惟妙惟肖地豎立著一個穿著白裙彈奏鋼琴的美麗女子。
燭光下,鐘若晴微笑望著方世。
方世取過推車上係著彩帶的餐刀,遞給鐘若晴。
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瞥了一眼,有些驚奇地發現居然是宋園的電話。
“對不起。”他頷首對鐘若晴表示歉意,走到窗邊接通電話,“喂。”
“打擾了,方先生。”那邊傳來羅薇有禮的聲音,顯然她也聽到了音樂,“你們在餐廳嗎?”
那句“你們”讓方世心有疑慮,弄不清羅薇是什麼意思,他含混道:“嗯。羅小姐,有什麼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羅薇的聲音含著欣慰的笑意,“方先生,我隻是忘記告訴你,唯遺小姐喜歡法麗塔西點店的蛋糕。”
“蛋糕?”方世一愣。
他的視線,隨著羅薇的話,飄到餐桌旁推車的蛋糕之上。
鐘若晴深深地望著他,眼神略有變化。
“嗯,當然,如果訂的是彆家店的,也沒關係。”羅薇聽出他的停頓,安慰道,“您肯撥空與唯遺小姐一道過生日,相信她已經很開心了。”
方世震驚:“生日?你說誰的生日?”
羅薇終於聽出不對勁了,她也詫異不已:“方先生,難道,唯遺小姐沒有告訴你,今天是她的生日麼?我昨天問過她,她說要跟你一起過的呀。”
方世回望鐘若晴,她衝他輕輕揮手,示意他過來切蛋糕。
他在彼此的言語交錯中抓住了一條線索——宋唯遺與鐘若晴,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方先生?”那方,羅薇在喚他。
“我知道了。”他掛斷電話,向鐘若晴走去。
鐘若晴起身,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語氣柔滑:“來,方世,我要吹蠟燭了哦。”
方世望著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又看鐘若晴腕間的紫光變幻的光彩之愛。
難怪昨天他為她戴手鏈的時候她笑得那麼開心,她一定以為,他記得她的生日,是準備買來送她的把?
“方世,方世?”鐘若晴的低喚在他耳邊響起。
他回神,蠟燭已熄滅了,旁人都兀在原地,尷尬地看他,
“該切蛋糕了。”鐘若晴低聲提醒他。
“哦,是了。”他笑了笑,將餐刀遞給鐘若晴,自己則握著她的左手,一起沿著蛋糕中段緩緩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