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從外頭照了進來,殿內的紫柱金梁泛著彩光,嬌俏女子斜倚在榻上,似畫中仕女般嫻靜美好。
嚴婕妤凝視著案桌上擺放的瓜果,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已經是她進宮的第三日了。
廣陽殿中一應陳設俱為華麗,光是她現在靠著的青玉枕,便是她從未見過的金貴事物。
按理來說,嚴婕妤出身貧微,是沒資格入宮的。
她又想起來宮外的種種傳聞,自從入宮起,便再也聽不到這些不知真假的流言了。
宮侍們心照不宣,對這位初來乍到的新妃隱藏了最大的秘密。
可就算他們再如何隱瞞,嚴婕妤也從中窺探出了幾分端倪,此刻隻顧著歎氣,為自己短命的人生悲哀。
她苟活了三日,但不論如何,皇帝遲早會召見她的。
身邊的宮侍覷了這位年輕的宮妃一眼,又往殿外走去,絲毫沒有顧及嚴婕妤。
很顯然,沒有家族背景的嚴婕妤不可能讓這些宮侍們聽令,她也絲毫不在意這些。
命都快沒了,在乎旁人做什麼?
宮侍不知在外做了什麼,不多時便腳步匆匆地返回了殿內,在嚴婕妤身邊耳語道:“聽聞陛下傳召了福嘉長公主殿下。”
嚴婕妤瞅了他一眼,大抵知道他的意思。
又能多活一天呢。
雖然沒有見過這位長公主,但有人能擋在她的前麵先去見皇帝,嚴婕妤還是鬆了口氣。
太好了,看來皇帝自從死了二十七個嬪妃後,暫時還沒有想起來她這位剛剛入宮的小小婕妤。
死了二十七個嬪妃,就是宮侍們再沉默,嚴婕妤也不是蠢到無藥可救,看不出這宮中的詭異之處。
皇帝……果然是個瘋子!
還是那種動不動就砍人的瘋子!
士族們被砍了二十七個女眷後,終於尋到了嚴婕妤,準備讓她當第二十八個死去的嬪妃。
嚴婕妤撓了撓頭皮,想起來自己是某位嚴姓大人女兒的替死鬼,剛剛稍好一些的心情又立馬跌入穀底。
她在心底祈禱,聽聞福嘉長公主是皇帝的親妹妹,希望能多拖延一些時間吧。
在她祈禱的同時,福嘉長公主正隨著宮侍前往文德殿。
日晷的晷針影子指向了申時。
宮侍一言不發,也不告知身後的福嘉長公主,皇帝召見她意欲為何。
不過此刻這位長公主殿下,看上去也並沒有心情和眼前的宮侍閒聊。
“這玩意兒是啥啊?石頭上捅根針?”
“日晷!日晷!你曆史課不好好聽課嗎?!”99號欲哭無淚。
當然,它這個由一串數據組成的係統,也沒有眼淚可哭。
“想不到你還挺智能的嘛,我問什麼答什麼。”魏瑛在腦海中回應它,還不忘繼續問道:“所以日晷是乾什麼用的?”
“……”99號徹底無語。
主係統不是說從二十一世紀找了個溫柔漂亮的女孩子嗎!怎麼來到大曆這幾天,不是像個顯眼包一樣到處到處狂笑,就是好奇寶寶般扯著它問東問西。
她甚至連淘寶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想到此,99號的數據一時之間到處亂竄,過了好一會兒,看著魏瑛這張臉又突然平息了下來。
好吧……漂亮倒是挺漂亮的。
魏瑛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驚訝不已,福嘉長公主的這張臉和她原本的臉一模一樣,簡直就是長胖了二十斤的她。
“……不提那些了,總之等會兒你見到皇帝,一定要記得討好他,”99號苦口婆心道,“皇帝雖然瘋癲,但他好歹是你的親哥哥,隻要你努力討好他,完全可以在這裡過上現代的生活……”
魏瑛翻了個白眼,99號哪兒都好,就是沒有靜音功能。
來大曆這兩天,說的這些話她都快背下來了。
“努力討好皇帝,然後用他的好感度換取積分,一積分等於一塊錢,他越喜歡我我越有錢對吧?然後有空調吹有西瓜吃……”她接著99號的話說了下去。
為了引誘魏瑛做任務,99號可是專門從僅剩的50點積分裡摳出幾點,給她買了一桶康帥傅方便麵。
魏瑛吃得高興,滿口答應了它的要求。
聽到魏瑛接話,腦海中的係統晃了晃自己本不存在的腦袋:“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活像個賽博老夫子。
一人一統插科打諢間,便已經隨著宮侍來到了文德殿前。
福嘉長公主尚未出嫁,還是住在宮內,但她的那個小破宮殿,和眼前威嚴大氣的文德殿比起來,就顯得不夠看了。
“啪!”殿內傳來清脆的瓷裂聲。
魏瑛眼瞅著身前的宮侍抖了抖。
剛剛還興致勃勃的99號,也察覺出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叮囑道:“那什麼……進去後咱們還是小心點吧。”
雖然有關大曆現任皇帝的資料它已經看過很多遍了,但再怎樣那也隻是一串數據,真人如何誰也不得而知。
剛剛穿越而來的魏瑛自然不知道宮外的傳聞,仍舊在和99號交流道:“怎麼摔東西啊?真浪費。”
她還沒來得及說更多,隻聽見引路宮侍小聲道了一句“到了”,便腳底抹油般飛快溜走了。
任務完成,他一刻也不敢多留。
魏瑛毫不在意,聳了聳肩便踏入殿內。
遠處的寶座上,站著一位披頭散發,披著龍袍的男人。
沒錯,大曆皇帝是踩在龍椅上的。
他陰沉著臉,麵色可怖,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魏瑛。
身為99號認可的美人魏瑛的親哥哥,這位大曆皇帝自然也有一副好皮囊。
魏瑛看著他即便披頭散發,也仍舊堪稱豐神俊朗的臉,立馬察覺出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