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一拉拖雷,兩人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看清來人,這一隊人身材各異,形貌奇特,風塵仆仆的,總共也就七人。
拖雷先前聽得那矮胖子提到鐵木真的名字,當下便道:“你們是誰,找我父親做什麼?”
那矮胖子見拖雷身穿名貴貂皮短衣,又是如此問來,便知道他多半就是鐵木真的兒子,也不甚在意,隻是淡淡回了一句:“咱們卻有事要去向你父親問詢一二。”當下轉眼打量他身邊的郭靖,隻見他衣衫半舊,卻明顯是宋人打扮,一愣之下不由問道:“孩子,你是漢人,不是蒙古人?”
郭靖道:“我的確是漢人。”
他見那問話的人蒙古話怪聲怪氣,音調全然不準,細聽之下帶了一點熟悉聲氣,想來是遠道而來這裡辦事的。
拖雷扯扯郭靖衣袖,悄聲道:“這隊人看來都不太好,天色不早,爹要我一起去看金國使節去冊封王罕,郭靖你也一起回去吧。”
他雖然悄聲,但那七人顯然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得知自己竟被一個蒙古小孩子小瞧了去,不由好笑,也有惱怒的,隊中一位老者一頓手中的杖便要給個教訓,卻被那女子一個眼色止住了。
郭靖故意踮起腳,抬頭打量了那七人,又抿抿唇,轉身跟著拖雷走了,又回頭道:“若各位前輩是要去見鐵木真,便跟著來吧。”
七人互視一眼,點頭跟上,一個破落書生模樣的人對那女子道:“這一回不知還找不著得到了。”
那女子輕掠鬢發,冷冷道:“二哥,咱們既已應下了,便沒有回頭的說法。”
剛才的矮胖子打馬上來,圓場似的笑道:“二哥,七妹,總會有辦法的。”
他這稱呼上咬字極重,似乎是要提醒什麼。
破落書生揮揮手中的折扇,哼笑著斜了矮胖子一眼,控韁落後幾步,和一個樵子打扮的人自顧自聊了起來。
一時有些冷場,郭靖低頭帶路,耳邊聽著那幾人對話,暗暗搖頭,耳邊響起那女子的聲音:“你手中的這檀木盒……可是針灸?”
拖雷見那女子笑吟吟的樣子,眸子盈盈含水,竟是說不出的好看,不由答道:“這盒子裡裝的是金針,是咱們結安達時的信物。”
木盒是葉先生湊齊的一套針灸,葉先生今早在他家用早餐,聽了郭靖要和拖雷結安達時湊趣,便讓郭靖把那檀盒拿去做信物。
“結義麼?卻是有趣,”女子又是笑,“我們兄妹七個也是結義的,現在瞧見你們,真是覺得有趣。”
“我們幾個是江南七怪。這位是我大哥柯鎮惡,”女子像是談性上來了,一指那持杖老者,“那二哥姓朱名聰,有一個外號叫妙手書生……”依次絮絮說來,將眾人的名號都報了一遍,到了自己時微微一笑:“我是韓小瑩,‘越女劍’韓小瑩。”
說著,便近了營帳,卻是空無一人,拖雷一拍額頭,道:“糟了,誤了時間。”就拔腿朝草原跑去,又喊道:“幾位要找我爹,他就在那裡列隊呢。”
這時太陽剛從草原遠處天地交界線升起,鐵木真上了馬,五個千人隊早已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草原之上。本就不滿金國使節晚到,見拖雷不在更是生氣,剛要人去尋,就見兩個孩子跑來,身後跟著江南七俠。
聽得兩人結義,鐵木真念及舊時,又見拖雷爛漫,郭靖沉靜,有幾分高興,便自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以後可要相親相愛,互相扶助。”拖雷和郭靖點頭答應。
他一直注意跟著來的江南七俠,此時問道:“幾位來我營帳,所為何事?”
七人都已經下了馬那韓小瑩一拱手,道:“素聞鐵木真高義,還請幫忙尋一人,七怪感激不儘。”
鐵木真道:“何人?”
韓小瑩道:“是一個女子,宋人,大約六年前一路來到大漠,我們七人應言要尋的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那孩子若是安康,今年該有六歲。”又頓一頓,道,“她叫李萍,那孩子應是姓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