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一旁的鍋裡拿出仍舊有些溫的雞蛋,便轉身往著自己的住處跑去。
遠遠地,虞枝便看到了一個披著白色鶴氅的人站在院外。
虞枝的腳步頓了頓,下一刻,有些驚喜道,“知禮師兄!”
祝知禮轉過頭身來,視線與虞枝的視線對上,更加溫和,“阿枝,過來。”
虞枝小步跑到了祝知禮身前停了下來,她仰起頭,看向祝知禮,開口時聲音微微有些喘,“師兄,你怎麼這個時候下山了?不是離你們下山還有大半個月嗎?”
祝知禮抬手,替虞枝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動作十分自然,“阿枝,我要同你說一件事兒。”隻是語氣聽起來,難得有些嚴肅。
虞枝直起了腰,她看向祝知禮,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昨日鎖妖塔下方的深山中有地動。”祝知禮看著虞枝,聲音放緩了些,像是生怕說得快些,就嚇到麵前的師妹一般,“宗門裡人手不夠,郭伯伯一行今兒淩晨的時候也進山了,我擔憂你一個人害怕,所以趕回來同你說一聲。”
虞枝唔了一聲,她微微蹙眉,抬眼看向祝知禮,滿臉擔憂,“知禮師兄,是不是很危險?”
祝知禮輕笑了一聲,他低眉從袖口中摸出一遝符咒來。
“我給你準備了些符咒,記得收好,若是遇到緊要的時候,便拿出來用。”
虞枝接過了符咒,她腦袋微微垂著,語氣聽起來也有些沮喪,“知禮師兄,我是不是很沒用?倘若我再機靈些,便能幫到你們了。”
祝知禮聞言,眸色微深。
他看向虞枝,抬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若是滿慈在這兒,見你這小可憐的樣子,又該背著人抹淚了。”祝知禮頓了頓,又繼續道,“今年冬日格外冷些,師兄向你保證,等開春天氣暖和了,我去同師父說,一定領著你一起下山。”
虞枝適時抬起頭來,她吸了吸鼻子,看著乖巧極了,“那師兄記得與滿慈師姐一起給我寫信。”
祝知禮,何滿慈還有虞枝三人關係極好,他們養了一隻白白胖胖的鴿子,那鴿子一日便能飛上千裡。
往常祝知禮與何滿慈下山曆練,都是用那白鴿子與虞枝寫信來往。
“一定。”祝知禮點了點頭,他抬手,替虞枝將鬥篷係得更緊了些,“快進屋去吧,郭伯伯很快會回來的。”
虞枝點頭,她又伸手將手中握著的兩顆雞蛋塞進了祝知禮的手裡,“知禮師兄,你帶著路上吃。”
不等祝知禮開口拒絕,虞枝有些涼的手已經塞到了祝知禮的指頭間,“師兄,你彆擔心我,我在離月宗等著你同師姐回來。”
祝知禮接過一顆雞蛋,然後將另一顆塞回了虞枝的手心,“快回去吧。我也該動身了,不然該叫師叔們發現了。”
虞枝點頭,她抬手去推祝知禮,目送著人消失在了小道上。
等到祝知禮的身影徹底消失,虞枝臉上的笑才淡去,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摩挲著手中隻剩一絲餘溫的雞蛋。
鎖妖塔下方的深山發生地動。
虞枝心頭微沉,這怎麼聽都叫人覺得有些心慌。
想起那個所謂的係統說的話,虞枝長長歎了一口氣,她轉過身,才發現院門不知何時被冬風吹開了一條縫兒。
半低著頭進了院子,虞枝轉身,將院門鎖好,才回了屋子。
屋子中的銀灰炭往外散著熱氣,虞枝將手中的雞蛋放在了桌上,低頭去解鬥篷。
“廚房裡隻尋到了雞蛋,你先墊墊肚子,回頭……”虞枝解著鬥篷的手微微一頓,她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滾滾的,死死盯著謝折,一動不動。
謝折坐在床上,他已經換上了虞枝先前給他的衣服。
暗紫色的衣服套在謝折身上,倒也不顯得怪異,反倒襯得謝折的那一張臉多了兩分妖冶。
隻是那張臉再怎麼好看,都叫虞枝半點提不起興趣。
她的視線,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謝折腦袋上方的數字上。
負二十。
虞枝的手微微顫,她的心也在顫。
負二十,怎麼會是負二十呢?
她出去前不是還負八嗎,怎麼這一轉眼的工夫就又掉了這麼多的好感。
虞枝退了半步,她的背抵在身後的桌上,而那顆圓滾滾的雞蛋則是隨著桌子的晃動滾落在地上,蛋殼上出現了一道裂紋。
天地良心。
她虞枝,自來到這個世界,每一個人的好感都在她的乖巧懂事下噌噌地往上漲。
唯獨麵前的這個未來大魔頭,非但不漲,反倒不見止地往下掉。
虞枝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蹲下身子,撿起了那顆雞蛋,伸向謝折。
咬著牙,吐出還算溫柔的聲音來。
“我頂著風雪隻找來一顆雞蛋,我給你剝了吧。”
謝折緩緩抬眼,視線落在了虞枝手中的那顆雞蛋上。
而虞枝的手腕則是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就在剛剛,麵前的人頭上的好感,又往下掉了五分。
虞枝的呼吸都有些不暢通了。
這就是未來大反派嗎,這般地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