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咬了咬唇,自是不可能去尋那些外門弟子的,那些人修為不見得比虞枝深上多少,若是將人引了過去,反倒更加不好收場。
現在,那偷摸上離月宗來的人不現身,反倒裝神弄鬼地留下一朵荷花。
虞枝剛剛看得分明,雪地中央的那一點紅,正是夏日裡到處都是的荷花。
照常理來說,正常人在冬日白雪中見到了荷花,怎麼也要過去瞧一瞧的,可偏偏虞枝不按照常理出牌,權當沒看見。
她不接茬,這台戲自是演不下去的。
虞枝眸光閃了閃,她嘴角牽出一個稍顯勉強的笑,看向謝折,“彆擔心,萬事有我在呢,你將藥喝了吧,若是涼了,藥效該打折扣了。”
謝折微微垂眸,他抬手端起了藥碗。
藥碗仍舊很燙。
察覺到這一點的謝折眸光微抬,落在了虞枝垂在身側的手上。
虞枝的掌心通紅一片,一看就是剛剛燙出來的痕跡。
而虞枝則是看著謝折,像是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手被燙得通紅。
見謝折盯著自己,虞枝眨了眨眼,突然恍然道,“你是不是怕苦?我這兒有糖果子呢。”
隻見虞枝低頭從腰間的小包裡摸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油紙包裹。
油紙包裹被解開遞到了謝折麵前,裡麵是一塊方糕,看著便甜得很。
謝折端起藥碗,“你收起來吧,我不用那個。”
話音落下,他仰起頭,一口氣將碗裡的深黑色藥湯喝了個乾淨,放下碗時,碗底隻剩下一些黑色的藥渣。
而謝折的麵色卻是半點兒沒改,像是絲毫沒有嘗出苦味兒一樣。
反倒是虞枝看著,牙都要咬碎了。
她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兩步,將那塊小方糕塞進了謝折的嘴裡。
虞枝的動作很快,謝折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等他察覺到虞枝的動作時,微涼的指尖已經和那塊甜膩膩的方糕一起,沾上了他的唇瓣。
謝折下意識地張開唇,咬住了那塊小方糕。
見謝折將小方糕吃了下去,虞枝這才坐在了木凳子上,她長長歎了一口氣,腦袋擱在桌子上,看著滿臉愁緒。
“怎麼了?”謝折開口,聲音冷冷淡淡的。
虞枝抬眼朝著謝折看了過去,隻見他腦袋上的好感度變成了負五,喂藥加上喂方糕,足足漲了十點的好感度。
一團亂麻中,總算有了件好事兒。
虞枝用手撐著下巴抬起了上半身,“好像外人摸上離月宗了。”
“山上隻剩我一個人,要是他去偷師父的東西可怎麼辦呀?”說著說著,虞枝的腦袋便又一點一點地往下栽。
倘若當真有什麼被偷了,虞枝不見得會被責怪。
可是就怕好不容易刷上來的好感往下掉。可若是出去攔那闖上山來的人……
虞枝又歎了一口氣,那她怕是也等不到什麼反派統治世界了,現在就兩腳一伸,叫人抹了脖子,死個乾淨。
腦袋擱在桌邊,被壓得有些疼。
虞枝猛地又抬起頭,有不對的地方。
倘若摸上離月宗的人當真是為了偷東西,為什麼要讓她發現呢。
如果不是那幾枚翠玉竹片,就憑虞枝的修為,壓根兒就發現不了有人過來了。
可那人偏偏用翠竹玉片引起了虞枝的注意,不光這樣,還在虞枝的院子裡留下了格格不入的荷花。
虞枝周身一冷。
難道這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冷汗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沁了出來。
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虞枝垂著眼,思緒轉得飛快。
她來這個世界時,是個繈褓裡的奶娃娃。
然後就被帶上了山,這些年,從沒下過山,更談不上得罪什麼人了。
除了離月宗的人,無人知曉她虞枝究竟是誰——
除非……
虞枝眸光輕閃,她的手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玉牌。
玉牌是在裹著她的繈褓中發現的,上麵刻著虞枝兩個字。
這也是明遠給她起名虞枝的原因。
而虞枝原本的名字也是虞枝。
一開始,虞枝還覺得有些奇怪,怎麼這名字會一模一樣,後來轉念一想,或許正是名字相同,她才會陰差陽錯,穿越到這個世界來。
可既然是穿越,那麼這個世界原本的虞枝也是有父母,家人的。
那人會不會是衝著虞枝的父母而來的呢。
越想,虞枝的腦子便越亂。
反倒是謝折猛然抬頭,他蹙眉看向屋外,視線驟然變得冷冽。
虞枝察覺到了謝折的動作。
她抬眼看向謝折,聲音有些磕磕絆絆的,“你……怎麼……”
話沒說完,虞枝的聲音猛然頓住了,她動作極大地轉過身看向門外。
桌椅被她牽動,發出一聲響。
下一刻,一聲虎嘯響起,幾乎要將虞枝的耳朵震聾。
有妖獸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