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樹綠花紅,山裡各色的野果子也很多。”虞枝轉頭看向謝折,謝折眸光沉靜地看著她,雖是這一路上並沒有怎麼接話,卻是安靜地聽著虞枝說。
若是光看外表,謝折看上去同虞枝差不多大。
見人一副乖巧的模樣,虞枝心裡原本的不滿與煩躁也散了兩分,她望著謝折,緩緩眨了眨眼,再開口時,帶了些真心實意,“謝折,你安心在離月宗住下吧,等師父回來了,我會領著你去見他,離月宗雖是個小宗門,可隻要收你入山門,便不會叫人欺負你的。”
“那些追殺你的人,多多少少也要給離月宗一個麵子。”虞枝看著謝折,麵上帶著一絲懇切。
謝折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深深看了虞枝一眼,而後彆過了視線。
虞枝有些拿不準謝折的意思,卻也知曉過猶不及的道理,她看向麵前的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心裡卻是升起了一絲騏驥。
倘若謝折能夠拜入離月宗,那麼便不會走上先前的那條路了。
若是如此,虞枝回到自己世界這件事兒,便也有了眉目。
這般想著,虞枝越發覺得自個兒這個主意不錯,正思索著待師父回來了,該如何求他,請他收下謝折當弟子,一時不察,腳下踩在了滾動的石塊上,一個趔趄,整個人栽倒在了雪地裡。
山上的雪下了好幾日,堆得厚極了。
虞枝栽下去時,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其餘的聲音便叫那些將她包裹的雪堆吞沒了。
掙紮兩下,正在虞枝頗有些費勁兒地想要爬起來時,忽覺手臂上一重,一股力順著她的手臂,將人整個提了起來。
抬起頭,正對上謝折的眼睛。
謝折看起來有些不耐煩,可寬大的手卻是牢牢握著虞枝的胳膊,“你方才,驚跑了一窩雪兔。”
聲音裡,似是還帶了些許不滿。
虞枝剛剛站穩,正輕拍著身上的積雪,聽到謝折的話,她抬頭瞥了一眼謝折。
謝折已經沒有看她了,而是看向一旁的灌木。
隻剩枯枝的灌木輕輕顫動著,不難看出,方才有一窩雪兔從灌木叢的方向逃離。
“你……喜歡雪兔?”虞枝有些不確定道,看向謝折的視線裡,也帶了兩分茫然。
謝折並沒有回答虞枝的話,隻是抬手掩唇,輕輕咳了兩聲。
虞枝拍打身上殘雪的動作停了停,這位未來的反派,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大魔頭,竟是喜歡雪兔這樣毛茸茸的小玩意兒?
與反派相處不知第幾道守則——
投其所好。
虞枝拍了拍手,語氣裡帶著兩分激動道,“冬日裡,旁的不多,雪兔卻是不少。謝折,你等著,我給你尋摸一隻來。”
謝折這才回頭看向虞枝,他正要開口解釋自個兒並不想要什麼雪兔,隻是方才見到了一窩雪兔飛奔順口一提。
可剛剛還站在他身側的少女顯然不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已經提著裙擺,朝著山林深處小跑而去。
珠釵上的流蘇隨著虞枝的動作輕輕晃動著,帶著幾分古靈精怪。
謝折的眸光深了兩分,比起方才受驚跑走的那一窩雪兔,不遠處的少女,更像是一隻雪兔。
又走了百十來米,虞枝停下了步子。
她身邊,正是這次進山的目的——兩棵野棗樹上墜著沉甸甸的果子。
野山棗幾乎紅透了,隻剩零星的綠。
光是看著,便叫人口齒生津。
虞枝將手上的籃子往後一推,精準地塞進了謝折的懷裡。
上山前,謝折頭頂的數字是二十二,現在,虞枝看著明晃晃的二十五,心底說不出的舒暢。
謝折垂眸看著被塞進了自己懷裡的竹籃子,不知麵前的少女在笑些什麼。
“謝折,我去尋摸雪兔,你幫我摘些野山棗。”虞枝道,邊說邊往外圍走。
隻是剛剛走出去兩步,她又回頭看向謝折,叮囑道,“選大個兒的野山棗,不用都摘完,裝滿竹籃子就夠了,剩下的,留給山中的鳥雀過冬。”
謝折抬頭時,虞枝的聲音已經消散,身影也從視野裡消失了。
隻有道路右側的乾枯枝條輕輕晃動著,昭示著那個古靈精怪的少女方才是從枝條之間穿了過去。
謝折收回了視線,再次看向竹籃子。
這虞枝使喚起人來,倒是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莫說是遭人追殺前,便是這一路的流離失所,謝折也從未被人指使著做過摘果子這樣的事情。
垂眸看著竹籃子的謝折臉前有一團呼出的熱氣。
片刻後,雪地中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是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的聲音。
隻見謝折立在其中一棵野棗樹前,右手微微向下,樹乾便無風自動,那些熟透的果子紛紛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