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還沉浸在要逛年集的興奮中,她腦袋擱在手背上,眼眸晶亮。
“我還沒去過鎮上年集呢。”虞枝努了努唇道。
離月宗新歲也會張燈結彩,慶賀新的一年。
隻是每次下山采買的事兒,都輪不到虞枝。從前年歲尚小的時候,虞枝也纏著明遠讓她一道下山,隻是次次都被明遠拒絕了。
後來,虞枝偷摸跟著祝知禮瞞著明遠下過一次山,那一次,兩人都快到鎮上了,卻叫明遠找到,將人領回了山上。
那一回,明遠並沒有責罰虞枝,隻是關了祝知禮一個多月的緊閉。
那之後,虞枝便不再提要去年集的事兒,彆說是去鎮上了,就連下山她都沒有再提過。
畢竟那一回,她眼瞧著祝知禮沒了半條命,以及明遠直接降了十點的好感。
時間久了,虞枝已經不大記得從前的情緒了。
隻是現在突然叫人勾起了小時候向往的事情,虞枝自然將那期待放大了數倍。
看著麵前的人滿臉期盼,謝折垂下眼,繼續擦著手中的匕首,隻是話多了起來。
“看來離月宗當真是個小宗門,你這樣的內門弟子,都沒見過什麼大場麵。”
虞枝當然知道謝折口中的大場麵是什麼。
宗門之間,自然也是有集市的。
集市上,有些是以宗門的名義,有些是以個人的身份。
他們兜售法器靈獸,流通的貨幣是靈石。
靈石,既是各個宗門之間,修士手中用以流通的銀錢,也是彙集了靈氣的石頭。
靈石越多,越有助於修煉。
而這樣的集市,可是比一個小鎮上的年集熱鬨多了。
虞枝輕輕哼了一聲,“那你一定見過許多大場麵咯?”
謝折應了一聲,“那是自然。”
虞枝哦了一聲,尾音拖得極長,細品,似乎還帶著些酸勁兒。
“那你倒是說說,那場麵有多大。”
“鳳族引祥瑞,麒麟開道過。”謝折道。
虞枝卻是瞥了一眼謝折,“謝折,你糊弄人也該查一查典籍。”
“鳳族?麒麟?”虞枝擺了擺手,滿臉認真,“這世上,早就沒有鳳凰麒麟這樣的祥瑞了,怎麼會有你說的那樣盛景?”
“更何況,師父同我講過,鳳族也好,麒麟一族也罷,早就落敗,如今是不是還有活著的族人無人知曉。”提起鳳凰麒麟這樣的祥瑞,虞枝臉上帶了些遺憾,“師父還說,就算還有鳳族,麒麟族活著,也許已經沒了從前的血脈,與普通人無異。”
謝折沒說話,他抬眸看向虞枝,眸光沉靜如水。
虞枝現在說的這些,都是明遠在她小時候,當是故事講給她聽的。
“我聽師父說,這些祥瑞的落寞,是因為龍族。”虞枝一隻手托著下巴,滿臉認真,“那叫什麼來著——師父講過我卻忘了,隻記得在龍族出事後,各種生來便帶有神獸血脈的種族紛紛沒落。到現在,無神也無祥瑞,隻剩人,妖以及人仙。”
“刹地之亂。”謝折突然低低接了一句。
虞枝一愣,她抬眸看向謝折。
謝折垂著頭,好像方才並沒有說話一般。
隻是那匆匆掠過的四個字,仍舊是勾起了虞枝的回憶,“刹地之亂後,龍族,鳳族,這些有神血脈的存在都意義消散了。”虞枝輕輕晃了晃倒帶,“真是可惜。”
“可惜?”謝折驀然抬眸。
虞枝嗯了一聲,隻是她為什麼可惜,自然是說不出來的,隻能打著哈哈道,“自然可惜,那樣大的族群,竟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難道不可惜嗎?”
那可是傳說裡的龍鳳,穿進這個修仙的世界,妖見過,修仙者也見過,偏偏從前見過無數畫像的龍鳳麒麟見不到,怎麼能不可惜呢。
隻是虞枝那點子情緒來得快,去得快,眼前更叫她期待的,是五日後的年集之行。
至於沒能見到的龍鳳麒麟,沒見到就沒見到吧,這世上,哪兒能事事如意呢。
吃過午食後的困倦襲來,虞枝索性坐在了床頭,腦袋不住往下落。
謝折見她困極,便抬腳出了房間,將兀自讓給虞枝休息。
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去鎮上給他們買成衣的顧大伯提著一個包裹回來了。
見到謝折,顧大伯眼前一亮。
他往前快走了兩步,身後那個身材矮小些的男人便出現在了謝折的眼前。
“謝小哥,這位是鎮上富戶陳老爺家的家丁,早些你換銀子的那間錢莊,便是陳老爺家的。”
謝折看向那位偏矮的家丁,沒開口。
那人對著謝折淺行一禮,“小哥,我家老爺說你早些時候來換的那枚金片成色很好,想問問還有沒有剩餘的,想要都收來,這價格好商量。”
謝折笑了一聲,他看向麵前的家丁,聲音清冷,“不過是指甲大小的金箔,陳老爺還真是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