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呼吸聲變得越發重了起來,他抬眼死死盯著聞人先生手中捏著的黑蛇,眼底竟是有些泛紅。
聞人先生冷冷瞥了他一眼,“使用傀術之人修為極高,你學藝不精受人蒙騙,待回去之後,自己去領罰吧。”
修士有些頹然地垂下腦袋,他唇瓣動了動,過了許久,才應了一聲好。
聞人先生這才抬手一揮,黑蛇從他指尖掉落,摔在了那修士麵前。
隻聽撲哧一聲,原本的黑蛇屍體化作了一團白霧,待到白霧散去,修士麵前哪兒還有什麼黑蛇屍體。
“看來這淨水鎮上,仍有修為深厚的……”聞人先生話音微頓,他看向另一個站著的修士。
那修士早在自己師兄挨那一掌時,就慌得臉色煞白,現在見師父看向自己,慌忙抬頭看向聞人先生,“師父,待回到……,我與師兄一同領罰。”
聞人先生嗤了一聲,他擺了擺手道,“陳家的這點子爛攤子,你留下收拾。我怕那明遠並未像我們收到的消息那般離開離月宗,這淨水鎮,還是要早些離開,免得叫明遠撞見。”
扈易軒聞言咽了咽口水,他看向麵前的人,緩緩應了一聲是。
聞人先生轉頭瞥了眼被燒得焦黑的屋子,輕輕搖了搖頭,他走到扈易軒身側停了下來,聲音壓得有些低,“若是那人瘋了,那便舍了吧。這淨水鎮上,沒有陳家,可以有王家,趙家。”
說話間,聞人先生將腰間的銀鈴遞給了扈易軒,“做事時小心些,記得清掃乾淨,彆給人留下把柄。”
扈易軒接過銀鈴的手在抖,他的聲音也有些顫,隻是這顫不知是怕的還是興奮的,“定不負師父所托。”
聞人先生睨了扈易軒一眼,又從袖口中摸出了一枚指甲大小的金箔。
“這是……”
“姓陳的非說是金鱗。”聞人先生嗤笑一聲,他擺了擺手道,“我瞧沒有這場火他也快瘋了。”
扈易軒接過那片金箔,翻來覆去地仔細看著。
“師父,這與我們收藏的金鱗不大一樣。”
聞人先生應了一聲,“你去查查用這金箔換錢那人的來曆。”
“這兩件事若是做好了,你也差不多是時候選一個趁手的法器了。”
扈易軒聞言眼睛都瞪大了些,“師父,您放心,我一定做好這兩件事兒。”
……
虞枝睡了一覺後,覺得又有了體力,她轉頭去看謝折。
謝折的蛇尾已經變回了雙腿。
原本蛇尾上的傷口,投射到雙腿上,便是數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虞枝有些遲疑地站起身,“謝折,你現在能走嗎?”
謝折抬眸看向虞枝,片刻後,他伸出手,示意虞枝攙著他。
忍著疼是能走路的,隻是需要半倚靠著虞枝。
好在虞枝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見謝折伸手,立刻抬手扶住了他。
兩個人攙扶著,沿著虞枝先前發現的藏在苔蘚後方的通道往外走。
通道黝黑,也不知走了多久,虞枝的呼吸聲變得有些粗重。
她停下了步子,與謝折一人一邊,抵在石壁上休息。
這幽暗的通道裡,長滿了不知名的苔蘚,靠上去時,有些濕漉漉的。
直到這時,虞枝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冷意。
虞枝正要抬手搓一搓,好讓有些僵硬的骨頭舒緩時,站在對麵的謝折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謝折身上的溫度有些低,可掌心卻是溫熱的。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溫暖從兩人肌膚相貼的地方傳開,直到傳遍了虞枝的全身。
因著那溫暖,原本想要推開謝折的虞枝沒有抬手推開對麵的人。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安靜地站著,隻是謝折的手牽著虞枝的手腕,牽得很緊。
虞枝有些站立難安,她幾次開口想要說話,卻又找不到什麼能說的。
糾結間,肚子忽然叫了兩聲。
站立難安的虞枝突然就不再搜腸刮肚,想要找什麼話題了。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不想做。
她的目標是攻略謝折,不是在謝折麵前出儘洋相!
而謝折,則是十分不給麵子地輕聲笑了起來。
虞枝抬眸,瞪了謝折一眼。
“雲滿樓的食物,不合你胃口?”
不提雲滿樓那一桌子佳肴就罷了,現在提起,虞枝更加懊惱,也更加饑餓了。
“還不是……”虞枝正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怪到謝折烤的那幾個紅薯上,雙唇卻忽然撞到了什麼。
是謝折,他將什麼塞進了虞枝的嘴巴裡。
“兜裡揣著的,上次沒有吃完。”
是他們一起摘的野山棗。
放了兩天了,不再那麼脆甜。
隻是嚼起來,仍舊是甜的。
虞枝一邊吃棗,另一邊用沒有被牽住的那隻手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放在這個位置,好似咚地一下,沉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