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我姐姐唄。”
“不要,就叫你小正,小正,偏不叫你姐姐。”這幾年前的戲碼又再次上演了,
“那我叫你妹妹,叫到你不叫我小正為止。”
“不要,你要叫我小夕,你欺負人!”Sally說著,撅起了嘴,一副委屈的樣子。
“好了好了,小夕乖。”方正馬上很沒出息地投降了,跟小夕爭,她就壓根兒沒打算贏過。
“但是我不要叫你姐姐,偏不。”小夕及時地得寸進尺,衝方正做了個鬼臉。
“叫姐姐,姐姐給小夕買糖吃哦。”方正絲毫沒發現自己的語言非常有拐騙兒童的嫌疑。
一番玩笑打鬨結束後,Sally裝出一副委屈樣,邊揉著肚子邊抱怨餓了,方正搜索了一下小夕家富足的冰箱,決定弄個三菜一湯,卷起袖子就開始下廚,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夕立刻跟到了廚房裡做小助理,兩個人在廚房裡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打鬨,當然都以方正的大敗宣告結束,還好在兩個人的“戰爭”當中,這三菜一湯還是成功地被端上了桌子。
“好了,開動啦!”Sally拿起筷子就開始動手,“唔,味道不錯,而且都是我喜歡的菜。”
方正拿起了筷子,桌子上是一盤蠔油炒青筍,蘑菇湯,青椒肉絲和紅綠相間的涼拌三絲,這孩子永遠都這麼容易被滿足,方正邊看著小夕吃得一臉幸福樣邊往小夕碗裡夾菜,看來小夕沒有為了保持身材而節食的不良習慣,胃口非常好地吃掉了兩大碗米飯,看來瘦人胃口大這種說法還真不是空穴來風的。
“謝謝小正。”Sally把最後一口飯咽進肚子裡,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謝個什麼勁兒,你今天光謝謝就說了無數個了。”方正瞪大眼睛看著小夕,“交代一下,最近是要到處飛還是在A市。”
“嗯,我還在讀書了啦,這次的宣傳下個月就結束,我還得戴頂大帽子回學校上課去,不然可畢不了業。”Sally邊說邊做了一個往頭上戴帽子的動作,接著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那我最近都留在A市,小正你是不是應該過來給我做飯吃?”
“你這家夥還蹬鼻子上臉了啊,哼,你不說我還說不定賞臉過來,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來了。”
“不要嘛,”Sally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好了,受不了你。”方正再次放棄,“我每周雙休,和同事合住在你家附近的那個陽光小區。下班時間和休息時間我都隨時奉陪。”
“哇,小正太好了,不過,你不怕你家薔薇花美女吃醋嗎?”
“她隔得太遠了,鞭長莫及啊。”方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惹得小夕哈哈大笑。
方正心裡清楚,小夕對王曉薔,是肯定沒有什麼好印象的,而王曉薔也是一樣。
可是遇到小夕這件事情,已經到了必須告訴王曉薔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中,是不能存在欺騙的,即使是善意的謊言,這是方正和王曉薔能一直走到現在的原因,也是她們之間的約定。
方正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打開家門,柔和的黃色燈光便從室內透出來,沈衛惟穿著一身白色的居家服,長衣長褲,蜷著腿坐在客廳白色的沙發上,捧著一本厚厚的書讀著。
“你回來了。”看到方正進屋,沈衛惟抬起頭打了個招呼,又低下頭去看書。方正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出來,沈衛惟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那裡。這是兩個人相處的方式吧,每天早上一起跑步,上班,下班回來一起買菜,沈衛惟做飯。吃完飯沈衛惟就開始上網,方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到了7點半,沈衛惟就雷打不動地出去再跑上個十公裡,回來洗完澡就在客廳看書。而方正一般到了這個點就坐在陽台的椅子上,對著一大片湖水“發呆”。一直到十一點左右,兩個人就洗漱睡覺。
方正沒有辦法明白沈衛惟這過人的精力是從何而來的,每天早晚都是接近十公裡的慢跑,上班的時候仍然是精力無窮,她也發現,沈衛惟的生活簡單而有規律,除了上班跑步,就是看書做飯。方正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一個人,當沈衛惟晚上跑完步洗完澡,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短褲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捧起一本書的時候,方正的心裡就不由自主地冒出“優雅”這個詞語來,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沈衛惟坐在一起,陽台外麵的夜色是屬於方正的,黑色的寂寞和壓抑;客廳裡柔和的黃色燈光,溫馨而乾淨的家的氛圍是屬於沈衛惟的。兩個人就這樣涇渭分明地在一個屋簷下各自擁有著自己的空間,互不侵犯,互不乾擾。日子過得平淡而愜意。方正也在心裡慶幸自己能找到一個這樣的室友,她和沈衛惟一起的生活裡,根本就沒有“摩擦”這個詞語的出現。她想的似乎沈衛惟都能知道了解,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某種程度上來說,沈衛惟跟方正這兩個人的內心性格,幾乎是一樣的。
性格相似的人能成為好朋友,性格相反的人能成為情侶。
所以方正一直相信沈衛惟和自己能成為好朋友。
沈衛惟也發現,隨著夏日的到來,方正似乎變了。
這變化的開始,是從那天一群人在酒吧的慶功後開始的。
從那天開始,方正不再是每天都眉頭緊鎖,不再是離大家都遠遠地的一個人了。方正在工作上是個熱情的人,可是在這熱情下麵,卻是一片冰冷,敏感的沈衛惟知道這一點,除了在工作時間的插科打諢,方正是個沒有一點幽默感,嚴肅得讓人感到緊張的人;常常縮在自己的角落裡,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沈衛惟常常從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方正在陽台上那幾乎要跟夜色融為一體的背影,這樣的方正,讓沈衛惟想起自己的父親,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也是這樣,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對著落地窗戶,一直到天色黑儘。沈衛惟對方正的行為和想法都非常好奇,甚至是有些迷惑,不過沈衛惟沒有問,她從來不關心彆人的事,有時連自己的事她也懶得關心,一過三十,日子便變得波瀾不驚,周圍的人或事,都無法讓沈衛惟再產生多餘的情緒。因為不知怎樣的原因,方正的笑容裡,開始有了越來越明顯的暖意了,這讓沈衛惟安心的暖意,微妙地維持著兩個人同一個屋簷下的生活。也讓沈衛惟安心地過著自己規律的生活,忽視自己心中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