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任地擔當著解說導遊,誰知道方正聽完,又有了新的想法:
“惟惟,你說,這山上這麼多獼猴桃,怎麼就不見獼猴呢?”
“我不知道。”
“惟惟,你說,我們吃了獼猴的桃子,獼猴會不會因此來找我們算賬,這樣我們就可以看到獼猴了嘢,我在電視上看到過獼猴的,很可愛。”
“方正,你能不能不要編造一些關於有毛的動物的故事,這很可怕。”
沈衛惟簡直快要瘋了,想起滿身是毛和跳蚤的猴子,她就開始起雞皮疙瘩。
“哦,對不起。”方正道了歉,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度“活潑”了,往沈衛惟的方向挪了挪,伸出手臂,單手攬著沈衛惟,“沒事的,不可怕,你想想,猴子是很可愛的動物。”
“夠了。不要再提猴子。”沈衛惟聲音雖大,卻沒有想掙脫方正的手,相反地,還向她的肩膀靠了靠。
方正皺起眉頭,她一直不能理解沈衛惟對貓貓狗狗等動物的厭惡心理,低頭想了想,說道:“惟惟,其實大多數動物都很可愛的,像狗狗貓貓都是人類的朋友,我不知道你跟動物有過什麼讓你恐懼的經曆,可是隻要你願意去了解,你會發現它們並不可怕。”
在這樣野外的漆黑的夜裡,同一個人單獨相對在篝火旁,總會讓人失去理智,說出心裡的疑惑來,方正喜歡小動物,尤愛貓狗,她不能明白沈衛惟的恐懼。她側著身體,看著沈衛惟的眼睛。
“方正,”沈衛惟的語氣瞬間降到冰點,“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難道因為你喜歡小動物,彆人就都應該喜歡嗎!”
方正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反應過激的沈衛惟,下一秒,她卻看到沈衛惟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的眼神,那眼神中既有害怕,也有逃避。
“好了好了,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話。”方正嚇了一跳,不再繼續追問。兩個人沉默地並排在寂靜的夜空下,方正雖然總覺得該說點什麼,但她沒見過沈衛惟有這般情緒激動的時候,隻怕說什麼錯什麼,便低頭玩弄著手上的一根枯枝,過了好一陣,突然覺得肩膀上一沉,沈衛惟似乎是放鬆地靠在她身上。
“我最怕的動物是狗,因為每次到金程家裡,小金都搖著尾巴過來想要和我親熱;我怕跟任何人和動物過分地親密。人與人之間保持距離是簡單的,你隻要發出些訊號,給一些暗示,一般的人就會識趣地推開。可是動物不會,無論金程為我趕走小金多少次,它每次見了我還是那麼高興。”在這本就太過安靜得地方,沈衛惟終於還是選擇開口,不知道是不是夜色下跳動的明亮火焰太過溫暖,她忽然有點想要說出自己的感受。
“狗狗是最忠誠的伴侶,無論你怎樣對待它,它會永遠等待你,守候你。這不是很好嗎,小金那麼喜歡你。”
“不,一點也不好。小金也好,任何狗狗也好,它們的壽命隻有十二年,它們不會一輩子守著我們的,到了時間,它們就會拋棄我們,去另一個世界。方正,你明白嗎?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其實沒有人明白她,也沒什麼,沈衛惟知道自己思考的方式跟普通人完全不同,她從沒有奢望過被理解,偏偏此刻,沈衛惟莫名地希望方正能夠理解她,即便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方正沒有再出聲,隻是把沈衛惟抱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沈衛惟說得對,她不明白,她能明白沈衛惟在傷心,卻不能明白原因;明明答案就那麼近,可她不想伸出手去抓住。
“方正,我們明天下山吧。”過了不知多久,沈衛惟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離開了方正的懷抱,輕輕說道。
“嗯,好啊。”
望著將要熄滅的篝火,方正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的心裡,仿佛也有什麼東西,隨著這篝火,慢慢在熄滅著。她疑惑地看了看沈衛惟,又看了看那漸漸消失的火焰,心頭閃過王曉薔的影子來。
隻是這次,王曉薔的影子,不再讓她心痛,或者失落。
這一夜,改變的有許多,有沈衛惟,有方正,也將會影響她們周圍的所有人。
隻是在這一夜,並非兩個人都意識到了這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