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程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耳朵有問題聽錯了，啊了一聲，問，

“把耿樂樂帶上？”

“是啊，她不是你們公司的PR主管嗎，這種社交場合她應該出席。”

沈衛惟一臉公事公辦的冷靜神情，金程很想說耿樂樂在你不鬨心嗎，他這句話不敢說出口，隻點頭答應了。

HF的年會安排在元旦節假期前幾天，在沈衛惟為首的新一代管理層領導下，HF的風格在這幾年有了顯著的變化，以前的HF隨著規模的擴大，有許多大企業的通病，中層經理的領導力低下，導致整個企業的效率低下，這一點在張家姐弟和沈衛惟掌握了HF實權之後，得到了相當大的改善，HF的企業文化正在向狼性文化過度，老齡化的中高級管理層通過並購重組等一係列的操作被逐漸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有拚勁的年輕人，加班也漸漸成為在HF工作的必選項。

沈衛惟是個實用主義者，實乾的事情她合適，在年會這種場合慷慨激昂的，依然是她的舅舅，HF的創始人張永平，今年還添上了張曉浩這個未來HF的掌舵人。全國子公司分公司的經理老總們齊聚一堂，表演節目是必須的，沈衛惟這幾個內部核心圈子的人當然不會參與表演，隻是在下麵坐著，邊趁這個機會和一些平時難以見麵的分子公司經理聊一聊。

一場年會進行到一半，沈衛惟應酬了不少人，有點疲倦，轉頭想拉上方正出去透透氣，方正坐的隔壁桌，她望過去，看到身材高大的小浩正和方正並肩站著，一同站著聊得正開心的是美國子公司的負責人和經理，兩個在美國本土招聘的金發碧眼的美國人，一個是技術方麵的大牛，一個是小浩同校的MBA，這四個人氣質倒是非常一致，方正個子高，穿上正裝身材極好，她體型是符合歐美審美那種，穿著裙子越發顯得纖腰翹臀，小浩則是肌肉豐滿，把襯衣撐得鼓起來，兩個人這麼站在一起，倒是十分相襯。

這樣的相襯讓沈衛惟失了會兒神，方正身上的女性特征讓她突然意識到對方是個成熟的女性，在她心裡性彆的差異一直很淡，方正在她心目中的定位是類似於無性彆的少年的那一種，因為她認識方正的時候，方正還是一個打扮中性，留著短發的普通女生，而現在眼前的方正，長發齊肩，身材姣好，更散發著濃濃成熟女性的荷爾蒙。但方正在家時候都是隨意休閒的打扮，沈衛惟也就忘記了跟她自己一樣，方正也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女人了。

不知怎地，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忽然覺得方正跟小浩站得太近了，聊到高興時這兩人勾肩搭背的動作也有點刺眼。沈衛惟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也沒有過去叫上方正，自己離開了會場，端了杯水到不遠處的陽台上透透氣。

“我就說，我們家Jackie最厲害啦。”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落到沈衛惟耳朵裡，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精心打扮過的耿樂樂正站在左邊數過去第二個陽台上，雖然一身象征著純潔的白色衣裙，妝容卻太過妖嬈嫵媚，作為參加工作年會，這著裝有點過於有誘惑性了。

“人家好久沒有看到你啦，你什麼時候才有空陪我啊，要不然我可生氣了。”耿樂樂的聲音尖銳，在夜裡傳得遠，十分清楚地落到沈衛惟耳裡，

耿樂樂伸出手臂，抓住了站在室內的一個人往外拽，沈衛惟看到被耿樂樂拽到陽台上的人正是方正，然後耿樂樂很歡快地雙手摟住方正的脖子，兩個人幾乎是臉貼臉的距離。

“Jackie啊，我好想你。”

耿樂樂用嗲得發膩的聲音說著，邊扭動著自己的身體衝方正撒癡撒嬌。

讓沈衛惟在意的是，從頭到尾，方正既沒有躲閃，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一場年會結束，回到家裡，沈衛惟和方正都是疲累不堪，相互交換了幾句今晚聽到的新鮮事兒，便各自去洗漱準備休息了。這種兩個人同時用浴室的時候，方正會去用客房，也就是現在小夕的房間洗澡。沈衛惟簡單地衝了個澡，換上睡衣，站在鏡子麵前做晚間保濕，沈衛惟的肌膚狀態一直很好，但年齡和皺紋總是成正比的，這兩年她照鏡子的時候尤其覺得自己老了，眼角的魚尾紋開始浮現，以前總是裸妝的她現在也需要偶爾用粉底遮蓋一下瑕疵，還有若隱若現的青色眼圈。她想起耿樂樂，她對耿樂樂這種人沒有任何的欣賞之情，可是她現在想起的，不是耿樂樂的妖嬈嫵媚，而是她還帶著青春氣息的飽滿的臉龐和順滑的眼角，耿樂樂比她年輕，她不由得想，方正是不是對耿樂樂有興趣，她們有沒有超過朋友或者曾經上下級以外的關係。

懷疑是對親密關係極具有破壞力的事情，一旦沒有了信任，疑心隻會不斷擴大。沈衛惟又想起方正在床笫間沒有宋欣那種熱情洋溢，宋欣是喜歡她的，這一點沈衛惟很肯定，那麼方正呢，對喜歡的人不應該都會熱情地過分索取麼，但是方正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過宋欣那種近似於動物發情般的熱情，相反，很多時候主動要求的是她，這種冷淡，是不是意味著什麼。

直到躺在舒適的大床上，看著對麵牆上的獵物標本的時候，沈衛惟的神經才鬆弛下來一點，已經上床的方正轉過身來，把她攬進懷裡，在黑暗中柔聲說，

“晚安。”

“晚安！”

她低聲回答，懷疑的種子，卻已經在心裡種下，生根發芽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