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堯直了直身子,誠懇道:“我知道您要跟我說什麼。但是我希望您知道,不管是八年前還是現在,我隻想微微能夠過得幸福。”
“孩子,你如果真想微微過得幸福的話,就請你離她遠遠的。而不應該像今天這樣,出現在我的家裡。當年,當年她為了去機場攔住你,出了車禍,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你能想象到一個父親在終於等到生命垂危的孩子醒過來時,卻被孩子問起:叔叔,你是誰?的那個畫麵麼?”林父的眼睛漸漸濕潤,臉上強忍住悲痛地情緒。
“伯父,八年前我千錯萬錯,不該在微微出事後的那天離開,我承認。可是我絕對不是因為不信任她,逃避她才離開。”
淩堯突然感到喉嚨一緊,低下頭哽咽地說道:“林微出事的前一天,我妹妹在英國,血癌治療無效,走了。我的父母當時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幾度昏倒被送去醫院,我妹妹在英國的骨灰需要直係親屬過去才能認領,我隻能去,我要帶她回家……”
那是一段淩堯最不願回憶的日子,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淩青。從小就熱愛小提琴,父母隨了她的心願,十二歲起就送她去英國學習小提琴。也許正是因為很小就離開父母,獨自生活在異國,淩青一直都很獨立。她成績優異,乖巧又懂事。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美好的小女孩,卻在得知了自己患上了血癌之後,悄悄瞞下了所有的人,依舊是正常地去教授家裡學琴,和朋友聊天,甚至和父母打電話說自己的生活有多棒!
若不是他一個在英國工作的同學打來越洋電話告訴他,說他去醫院陪太太看病的時候看見妹妹獨自一人從醫院的化療室出來。他也許到妹妹臨走的那一刻才知道她得的是血癌!她究竟一個人獨自支撐了多久的痛苦……
他不敢去想,也舍不得去想。而更讓當時的他覺得天地頃刻崩塌的是,朋友從國內打來電話,說林微在他上了飛機之後,出了車禍,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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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他失去兩個至親至愛的女孩,一個是自己骨肉相連的妹妹,一個是自己摯愛的戀人。聽起來真像是部連續劇,給足了他的戲份,卻沒能給他好的結局。那段日子是怎樣熬過來的,淩堯自己都不記得了。
之後的日子裡,他將父母接到英國,在那座妹妹未完成的音樂理想的城市買了一套房子,他總覺得這樣能靠她近一點。一待就是五年,五年裡的時間他嘗試過忘記那個女孩,可是每年她的生日,他總會獨自一人去愛丁堡看看,閉上眼睛,滿腦的回憶和她的笑。
五年之後,他申請調職回國,公司安排調往C市。不知道是上天垂憐,冥冥之中他總感覺她一直在自己周圍,在蛋糕店看見她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錯愕的表情讓自己的內心無法平靜。她還活著,她居然沒有死……
她低著頭在甜點櫃前,認真地挑選著眼前的,鼻尖上因為剛在烈日下曬過而冒出些許細小的汗珠,那一臉俏皮而又滿足的神情,與八年的她一模一樣。而在剛才看見她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一直信奉事在人為的他,開始相信命中注定。
他終於克製不住自己想要抓住她的衝動,走到她麵前用了一個極為俗套的借口跟她說話時,卻難過地發現,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在林微家住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後,淩堯因為公司有事要立刻動身回到C市,而林微因為手頭的稿子還沒有完成,也覺得是時候該回去工作了。
微微的父母送他們去機場的路上,林微拉著媽媽的胳膊,認真地聽著老媽嘮叨道:“到了那,要給我保證一日三餐正常吃起來!不能老是熬夜,對身體不好,對皮膚也不好。沒錢的時候就給你爸說一聲,彆省!該吃的吃,該穿的穿。沒事兒的時候,往家裡打打電話,你爸他老是惦記著你!”
林微順從地點了點頭,眼神卻一直飄向前麵的淩堯和父親,一路上這一老一小的兩位男同誌,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林微不禁有點不安。
林媽媽看見林微出了神,故作生氣地拍了一下微微的手,又語重心長地低聲道:“和小淩好好處,人家等了你……等著你做人家媳婦兒呢!我看這孩子對你,是真心的。你那脾氣也改改!”
林微一直看著前麵的兩個人,一時沒有聽見老媽說了些什麼。她悲哀地在想,估計她爸是不滿意淩堯這個剛開始自信十足“帥女婿”了。
林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沮喪。這情緒一直持續著,直到到達了機場,在進關的時候,一路上沉默不語的父親突然轉過身看著淩堯,鄭重道:“微微,我就交給你了。身為男人,要記住你的承諾。”
淩堯表情肅然地點了點:“我會的,請放心。”
……
飛機上,林微十分好奇剛剛在進關的時候,爸爸說的那個什麼承諾是什麼?為什麼爸爸剛才對他的態度與剛去家裡的時候,會有那麼不一樣的轉變?她沉思了半天,一把摘下眼罩,捅了捅一旁正在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淩堯,問道:“你給我爸下什麼迷藥了?你答應他什麼承諾了啊?”
淩堯移了移身子,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坐姿,道:“沒什麼,就是答應老丈人,以後不管你變得多老多難看,都將就了把你娶了!”
“你答應他有什麼用?我不同意的話,你再怎麼將就也是白搭!”說完林微氣呼呼地向剛好經過他們座位的美麗空姐,說道:“麻煩請給我一杯水!”
林微等了半天,都沒見空姐姑娘把水拿給她,林微驚奇地抬起頭,正撞上空姐那雙清澈的雙眸正居高臨下地吃吃盯著淩堯那廝看去。
淩堯也察覺到周圍有些異樣的氣氛,順著林微的視線,抬起頭,一個不小心地,就撞上了美女火熱的目光,嘴角不禁彎起好看的弧度,彬彬有禮道:“小姐,麻煩給我太太一杯開水好麼?”
一句話就極具傷害力地讓空中小姐的桃花眼立馬變成了一記白眼,不易察覺地甩給了林微,極不情願地從推車上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林微後,踩著高跟鞋“蹭!蹭!蹭!”地就走了。
林微的心裡突然一暖,還有點甜甜的感覺。話說自從很陳實掰了之後,林微還真沒想到自己會再度敞開心扉,開始另外一段感情。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說不是呢?跟前的這個男人,除了比自己大了那麼幾歲,偶爾抽抽風之外,還是得承認,其實他是個不錯的對象。林微不敢矯情地將他稱之為“戀人”。
林微正胡思亂想著些什麼,突然聽見前排的一個女生揚了揚手中的報紙,對她鄰座的那個男孩,驚訝道:“天哪!真是受不了了,金曉曉居然又換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