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著你
……
陳實坐在吧台前舉著酒杯,聽得出神,也跟著輕輕唱起來。心底的難過和酒精一起,在胃裡穿山越海。
杯中的紅酒隨著他輕輕搖擺的酒杯,劃出好看的弧線。陳實的思緒,有一瞬間是恍惚的。
她要結婚了,她無名指上的鑽戒刻得不是他的名。她大概永遠沒有機會知道,那天他緊緊在握的錦盒裡,裝著一顆他親自為她設計的鑽戒,戒指內側,有他和她的名字。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對她表白,記得那年冬天的夜晚,一向不解風情而又遲鈍的他,居然也學著那些稚嫩的小夥子一樣玩起了浪漫……
他記得那晚的風很大,原來要讓那麼多的白色蠟燭排成愛心的形狀是那樣一件費體力的事情。
陳實還記得那個晚上他先用粉筆在地麵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心形,經過了反複的修改,才變得對稱而美觀。接下來才是根據畫好的形狀一根一根地擺好蠟燭,好不容易擺好之後,因為風有些大,以至於在他點燃全部的蠟燭之後,手上被燙了好幾個包。
那晚的風真的很冷,可是陳實卻覺得心裡暖暖的。隱約的燭光裡,他總是忘不了她燦爛的笑臉。他永遠記得,那晚林微在漫長的沉默之後,伸出手來輕輕拍著他的肩,對他說的那句,“陳實,你也挺不容易的,我就成全了你的美夢吧……”
想著那些不再回來的美好過往,陳實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看看現在的自己,陳實苦笑著又為自己倒了杯酒,正要舉起來喝下去,卻突然被人一把按住手臂。
陳實驚訝地抬起頭,金曉曉放大的臉龐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她挽起長發,儘管身材因懷孕的關係看起來略顯微胖,可是那張精致的臉卻依舊能夠做到光彩照人。
陳實看了一眼金曉曉隆起的肚子,苦笑道,“你也要做媽媽了……恭喜。”
金曉曉看著他,沒有說話,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陳實,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借酒消愁了?”
“Long long ago。”
“一個人喝酒,多沒有意思。我陪你喝!”金曉曉一邊說一邊向吧台裡的服務生做了一個手勢,年輕帥氣地服務生看了一眼她的大肚子,還是將酒杯遞了過來。
看著她正欲往空酒杯裡倒酒的樣子,陳實有些慌張地拉住她,“你瘋了啊!你這種狀況能喝酒麼!”
金曉曉放下酒瓶,冷冷地看了一眼他,說:“嗬!看來你沒醉。那你這樣又是何苦?你以為林微會看到你這副潦倒的模樣然後回心轉意麼?”
“金曉曉,我們已經分手,你何苦這樣挖苦我?”
“挖苦?你嘗到苦的滋味了?真好,我嘗了八年。終於讓你也有同樣的感受了。”
陳實把玩著手裡的空酒杯,漫不經意地問道:“你既然覺得苦,為什麼那麼多年一直不放了我?”
金曉曉精致的臉上,冷笑道:“虛榮地說,因為你是當年Y中全校女生望而不及的王子。”她頓了頓,“不虛榮地說,我也是那些女生中的一名。”
陳實擺了擺手,“不要扯那些有的沒的了,你趕緊離開這裡,離我遠一點……”
“你要我走,要我去哪?要我留下你一個人為了一個已經不愛你的女人而坐在這裡借酒消愁麼?你怎麼對得起我?”
陳實笑了,“對不起你什麼?金曉曉,我告訴你,我對不起所有人,但唯一不欠的那個人,就是你!”
他的語氣漸漸激動起來,“當年要不是你對林微做出了那樣的事,威脅我離開她,我和她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麵麼?要不是因為你,今天娶她的那個男人是我!!!”他的眼睛因為憤怒在酒精的作用下,泛起血絲。
金曉曉愣住了,眼前的他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他毫不顧忌地在表達他恨她。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落下,她伸手去擦。聲音裡卻掩飾不住哽咽:“你沒有欠她,你欠的是我。我肚子裡的孩子,真真正正是你陳實的種!!我他媽的瘋了才把孩子生下來!我他媽瘋了才自個獨樂!我他媽瘋了才會愛你!你他媽的根本就沒有心!”
她歇斯底裡的嘶吼著,像是迸發的岩漿,從頭發到手指甲都充滿了炙人的溫度,她再也控製不住地哭出了聲音,她重重的抹掉了眼淚,拿起身旁的包轉身就走……
留下陳實一人愣在那裡,等反應過來,才發現金曉曉已經走出了酒吧。他連忙從皮夾裡掏出了幾張人民幣甩在吧台上,立刻向酒吧門口衝去。
金曉曉走出酒吧,夜晚的涼風灌進她的衣領,鑽進她的心裡。突然聽見身後的馬路對麵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轉過身去,是陳實。
他恨她,她也早已心灰意冷,現在還追來做什麼呢?她不理會陳實的喊聲,快速地向前繼續走。她一頭紮進了馬路,信號燈機械的變動著。
夜晚的馬路車流並不多,路燈昏黃,金曉曉隻覺得淚眼朦朧的視線裡一切都是一片不清不明的混沌,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大雪初霽灼痛了她的雙眼,她本能的抬手擋住了自己眼睛,一切都電光火石的發生著,金曉曉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聽見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劃破長空,金曉曉猛的一回頭,驚愕地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被拋擲半空,她的大腦頓時空白,所有的意識都於一瞬間被抽空,她隻能撕心裂肺般的喊道:“陳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