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哪裡話,您的徐記繡莊生意興隆,怎麼會過不下去呢?”
“姑娘您不知道啊,西街開了個繡莊,都一個多月了,聽說繡工小巧精美,這不,我們繡莊生意慘淡,西街那家卻客似雲來,您說怎麼辦呢?”
“大娘彆急,說不定,人們隻是一時好奇,也許過幾日,他們的花樣看膩了,就會想起大娘繡莊的好來,畢竟,您在這鎮上也開了十多年了,而且隻有您一家,以往很多家繡莊不是開了沒一個月就被你們徐記比下去了嗎,大娘彆擔心,一時而已。”
“借姑娘吉言!那,這荷包,我先拿去了,蘇姑娘,回頭您去我繡莊取工錢啊。”
“哎,大娘慢走!”說著,徐大娘抱著荷包走了。
“奸商!”弦兒對著徐大娘走的方向唾了口唾沫:“小姐,你為何還要給她的繡莊做東西,每次隻會壓低價格,前幾次說好的錢,每次去拿都少一點,而且,還催的急,把小姐當牲口使喚,呸。”
蘇錦搖搖頭:“弦兒,鎮上就隻有她一家繡莊,要是她不收我們的貨,我們又怎麼辦呢?”
“我們可以自己去賣啊!”
“弦兒,自己去賣何嘗不好,可是方方麵麵的關係又要打點,得用不少銀子。就算我們去賣,徐記繡莊也會背地裡使手段,讓我們不得安生,來到鎮上三年了,你看到過有哪一家散戶賣繡品超過一天了?”
“小姐,那徐記繡莊豈不是很可怕啊!”
“可怕倒算不上,隻是關係盤根錯節,不容撼動罷了!”弦兒忙活著收拾碗筷,蘇錦默默起身,對著客廳正中的菩薩上了一炷香,小聲念叨了幾句。
隻有弦兒知道,小姐並不是那麼迷信的人,也隻有弦兒知道,小姐拜的其實隻是隱藏在菩薩身後的那兩塊靈位。
吃罷中飯,蘇錦照例是要午睡的,弦兒在一旁收拾家裡。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這個小院子裡隻有兩間房,正屋被隔成了兩間,裡間是蘇錦的閨房,隻有兩張床,一個簡易的梳妝台,還有一口放衣服的箱子;外間是客廳,一張飯桌,兩把凳子而已。偏房被用作廚房,隻有一口鍋,幾個盤子,兩雙筷子兩隻碗。
弦兒收拾到廚房了,看著米袋子,淚眼汪汪,幾隻碩大的耗子正在裡麵裡耀武揚威,吃的不亦說乎,這可是小姐跟她幾天的口糧啊,都被這耗子糟蹋了,想起來就生氣,弦兒拿起鍋鏟,追著耗子滿地跑。
突然,弦兒聽見一聲哭喊從裡間傳來,忙丟下鍋鏟,往裡間跑去,此時,蘇錦躺在床上,眉頭緊皺,嘴裡念念有詞,弦兒忙叫醒她:“小姐,小姐,快醒醒啊,快醒來!”
蘇錦睜開眼睛,眸子裡一片茫然,看見弦兒,一把抱住她,哭著道:“弦兒,爹娘走了,不要我了,我好害怕啊,好大的火,好大的火啊••••••”
弦兒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小姐,隻是個夢啊,還有弦兒在,弦兒永遠不離開你,你再睡一會吧。”說著說著,蘇錦慢慢平複了情緒,漸漸躺下,呼吸逐漸沉穩。
小姐還是忘不掉啊,弦兒想,三年前的事,對小姐的打擊,太大了啊。
三年前,一夜之間,蘇家的一切付之一炬,當蘇錦與弦兒從夫子家回來時,看見的就是熊熊燃燒的大火與滾滾的濃煙,蘇家的下人走的走,逃的逃,亂作一團,隻有最忠心的福伯靠在大門旁,等著蘇錦。
蘇錦下了馬車,大叫著爹娘,想衝進家裡,被福伯拚命攔了下來,聲淚俱下地苦勸:“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老爺夫人交代老身,一定不能讓您進去,這個檀木盒和家裡僅剩的銀兩是老爺夫人交代老身給您的,老爺夫人讓您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了,也不要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求您平平安安的過完一輩子。老爺夫人不能再照顧您了,他們會在天上看著您保佑您的。小姐,快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完,福伯義無反顧的衝進火裡:“老爺夫人,等等福伯,福伯來照顧您們了••••••”
“福伯•••爹•••娘•••老爺•••夫人•••”蘇錦弦兒哭喊著,隻得忍住傷痛,駕著馬車遠走高飛。
馬車走走停停,來到了這座江南小鎮。蘇錦用身上的銀兩買下了這座小院子,就安居了下來。消沉了一個多月,身上的銀兩也差不多快用完了,蘇錦就靠著一手女紅在徐記繡莊接活,精打細算,邊存錢邊過活,勉強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