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據可靠消息,朝廷將加重對江南繡莊征收的徭役。七月初十,江南多半繡莊的東家宴請錦繡莊,據說,席間訂立了攻守同盟,錦繡莊變相的將多半繡莊納入麾下。同日,華國舅巡視徐記繡莊,晚間,徐記繡莊邀請剩餘的繡莊東家商議要事,部分繡莊放棄觀望之姿,依附於徐記。徐記由此被民間稱為官繡,而錦繡莊所統領的江南繡莊,則被稱為民繡。雖說自古民不與官鬥,可是這錦繡莊卻無退卻,各方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場角力,該如何收場。
七月十一,華國舅親來錦繡莊與韓莊密談,兩人坐定。華國舅道:“今日也不多說,隻是問一句韓老板,那一分的利息,再無可少?”
韓莊喝了口茶:“想必國舅爺也聽見了外麵的蜚短流長。自古以來官比民大,韓某一介商賈,隻是想跟朝廷談筆生意。卻不想朝廷放出風聲說是要增徭。試問國舅爺,若是你,難道不會增加手上的籌碼以求自保?”
“韓老板,若是一般商戶,必會向朝廷捐上錢糧以求放過一馬。而你卻不然,趁機與朝廷做生意,還聯合江南繡莊加大手上的籌碼。前幾日聽說有人找錦繡莊的麻煩,不過所幸無傷亡,真是萬幸。”華國舅緩緩道。
“哦?莊記得此事除了錦繡莊之外,秘而不宣,不知國舅爺又是如何得知?”韓莊道。
“嗬嗬,這個••••••”華國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外加一絲意外:“出外辦皇差的人,總會有點特殊權利的。韓老板,若是不知變通,死咬著利,怕是最後得不償失。”
“國舅爺是在提醒莊,朝廷有徹查錦繡莊的權利嗎?不過話說回來,錦繡莊一無不良記錄,二無偷逃稅款,不知朝廷有何名頭?”韓莊道:“若是此事談成,朝廷解了燃眉之急,錦繡莊也得了利,皆大歡喜。若是不成,朝廷查抄錦繡莊,自然是朝廷得利,可是,難道不怕失了天下民心?兩相比較,孰輕孰重,想必國舅爺也會拿捏。”
“這是自然,不過若是錦繡莊從江南消失,我相信徐記也會做得很好。”華國舅道。
“徐記自然是不錯的。隻是還欠一些火候。若不然也不會來擄錦繡莊的繡娘了。”韓莊道。
“韓老板的意思,前幾日錦繡莊的麻煩是徐記所為?”華國舅道。
“正是,來人不巧被我抓到一個,親自吐露了徐記,並願對簿公堂為證人。”韓莊開了折扇。
華國舅聽了這句麵色大變,雖說山鷹派暗中為朝廷鷹犬已有幾年,任務失敗自殺是老規矩,不過難保新進之人貪生怕死,吐露實情。若這樣,錦繡莊隻憑此事就可以扳倒徐記,穩穩壟斷江南繡業,到時候連談判的餘地也沒有了。華國舅心思繞了幾繞,道:“韓老板不要扯那些有的沒的,我們今日談正事。隻是這一分的利,斷無再少?”
“國舅爺應當知道,如此大數目的借貸,一份的利已然是最低,若是國舅爺可以采取化整為零的方法,一家一家的去借,莊可以保證,利息定會少一些。”韓莊好心提醒道。
國庫空虛的事可不能宣揚,一個不好,動搖了國本,哎,隻能自認倒黴的到這錦繡莊來借錢。若不是京城四家,錢家生意出了問題,下設產業連連倒閉;華家的錢自然上繳國庫,已無餘錢;金家捐了無數兵器,再無可捐;王家的米今年梅雨季節順勢一大半;用得著千裡迢迢跑來江南借錢,還受人臉色嗎?
“韓老板,不瞞你說,這錢是給前線戰士的糧餉錢,與滄海國的戰事一觸即發,錢老板難道忍心看自己的兄弟沒有戰死沙場反倒餓死?”華國舅動之以情。
“莊隻是商人,無奸不商。說句大不敬的話,若不是朝廷出了差錯,會有兄弟去戰場送死?”韓莊道。
“好,”華國舅的這個字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韓老板,那就說定。五十萬兩白銀,一分的利息,借貸一年。今日我們將這契約簽了。”華國舅道。
“國舅爺不用再考慮考慮?”韓莊問道。
“不用,越早辦好越好,我也好早回京複命。”華國舅道。
兩人擬定了契約,簽署之後,國舅爺朝著北方叩了個頭,用上了皇上的私章。韓莊簽署的名字是“錦繡莊”三字,華國舅有些納悶:“韓老板為何不簽自己的名字?”
“莊不敢與這朝廷二字再加上皇上的印章比肩,還是簽錦繡莊的名字,用繡莊的印鑒為好。”韓莊解釋。
華國舅也不多問,拿了五十萬兩銀票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出來吧!”韓莊朝著屏風後麵道。蘇錦緩緩步出:“真是九死一生!你手上當真有當日山鷹派的人?”
“想聽實話嗎?”韓莊道。
“嗯。”蘇錦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