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莫玦朗聲道:“好久沒聽莊的簫聲了,今日怎的如此雅興?”
“莊見有琴有笛,頓時技癢,想要請教一番。”韓莊道。
“韓兄弟,請教算不上,我等都是略通音律,隻是相互切磋助興。”淩秋遠道。
“拿酒來!莊要和二位月下小酌。”韓莊道。
謙梁知他剛喝了不少,此時又要再喝,不知如何是好,隻得望著蘇錦,蘇錦卻看向蕭莫玦,隻聽他道:“都彆看著我啊,快去拿酒,我可沒見著韓大老板醉過。”謙梁隻得跑去拿酒,弦兒也從廚房端來了點心,侍立一旁。
“蘇姑娘。”蕭莫玦剛開口,卻被蘇錦攔下:“三殿下若是不棄,叫我蘇錦便是。”
蕭莫玦一瞟韓莊接著道:“唔,那我也如淩兄一般叫你阿錦吧!”
“你何時和她如此熟絡?”韓莊低聲道。
“阿錦,韓大老板在抗議呢。”蕭莫玦陰陽怪氣。
蘇錦微微一笑,並不在意:“怎麼叫就是個說法,不用如此在意。嘴上叫得親熱的人背後捅刀子的事不是也有嗎?”說完坐下調起了琴弦。
“蘇錦將以此曲,為三位下酒。”一曲《漁樵問答》,洋洋灑灑,傾瀉而出,初時有些不自然,越到後來越是流暢,韓莊聽到興處,拿起紫竹洞簫與其合奏,簫聲清遠,古琴錚鳴,時高時低,悠悠清靜。
終了,他人回過神來,蕭莫玦道:“曲意深長,神情灑脫,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聲之欸乃,隱隱現於指下。迨至問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韓莊道:“莊倒是覺得《琴學初津》的評價還欠缺一些。”
“秋遠也是如此認為。還是《杏莊太音續譜》評說的恰當。”淩秋遠道。
“不錯。古今興廢有若反掌,青山綠水則固無恙。千載得失是非,儘付漁樵一話而已。”韓莊開懷。
“嗯,當浮一大白。秋遠先乾為敬。”韓莊和蕭莫玦也舉杯而飲。
“阿錦,可是向往那漁樵般的生活?”淩秋遠突然問道。
蘇錦見話題扯在了自己身上,接口道:“誰人不羨,誰人不想呢?隻是說的容易,問世間有能放下世俗之物的,怕是寥寥無幾。”
“這漁樵,怕也不是全然放下世俗之物的。”蕭莫玦道。
“這作何解?”蘇錦問道。
“漁父,以魚之死換取自己之生;樵夫,以樹之死換取自己之生;放不下的還是世俗之物。”蕭莫玦道。
“如你所說,若要真放下世俗之物,那都要成方外之人,青燈古佛,伴之一生?”淩秋遠反駁。
“不,不止青燈古佛。若要真想跳出世俗,怕是隻有死。”蘇錦道。
“阿錦說得正合我意,”蕭莫玦道:“人活在世上,本就是一俗物,隻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放下。”
“不過,漁樵般的生活,比之我們,確實高了一境界。”韓莊感慨道:“人永遠跳不出紅塵,能做到他們那般,也是不易。”
“團聚的好日子,說這些作何,我們繼續飲酒奏樂。”淩秋遠打圓場。
“阿錦和莊平日可合奏過?”蕭莫玦道。
“並無。”蘇錦道。
“倒是配合默契。莊一直不喜與人合奏,說是洞簫音沉,怕帶壞了曲子。其實我看是他自己怕被彆人比了下去。”蕭莫玦說完偷偷一笑,蘇錦也不禁莞爾。
“我看,笛簫自古不分家,卻還未較出高下,淩兄和莊就來一曲《龍鳳鬥》,讓小弟聽聽過癮。”說完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倆。
韓莊和淩秋遠相視一笑:“如何?”韓莊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