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傾他們在大廳裡擺宴慶賀。小溪原本應該是新皇的皇後,卻在最後關頭被賜婚給趙狀元,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所以朝中大臣為避新皇的忌諱,前來道賀後沒有久留,喜宴最後僅剩下滕敬伯、周芝玉等最知己的老友。
周芝玉如同嫁自己的女兒一樣嘮叨著,趙傾心不在焉地答應著,牽掛著獨自在新房等待的嬌妻。盼了十年,終於風光地娶回了心愛之人,天大的喜悅衝天而來,反而覺得不踏實,總隱隱有種不可名狀的感覺。隻想趕緊結束這些繁文縟節,早一刻與溪兒麵對麵,真真切切地感觸到她,才踏實。
而此時的小溪,正忙得像陀螺一樣。打開衣櫃,找出幾身衣服,把銀兩塞滿了褲腿。做完所有這些細節,掏出藏在胸口的麻藥,哆嗦地倒入酒壺裡,然後自己吞下解藥。最後,坐在床上忐忑不安地等趙傾來。來這大□□十七年了,從未如此緊張過,太陽穴如同正在發功的歐陽鋒,翕合搏動,全身熱汗淋漓。就算加上前世,也從未害過人,尤其還是對如此死心塌地對自己好的人下手。萬一傾傾發現了怎麼辦?自己如果逃掉了,他會怎樣?會不會因此名譽掃地?
正全身繃緊處於戰前準備狀態,突然輕輕的腳步聲走來,每一步都那麼堅定有力。小溪低著頭,透過蓋頭,隻能看到麵前之人紅色衣袍的下角,卻心有靈犀地感受到他的緊張和興奮之情。這就是情人間神奇的心靈相通吧!
“溪兒……”趙傾顫抖地找到自己的聲音,再說不出第二句話。行動派代表的他,輕柔地緩緩揭開紅色的蓋頭。隨著視野的慢慢展開,逐一露出了曲線優美的下巴、水嫩的紅唇、嬌俏的玉鼻、低垂的美眸和淡淡的柳眉。趙傾不禁吞咽一下,亦夢亦醒地不自覺喚道:“吾愛……”
隻見長長的睫毛抖動,原本低垂的美眸向自己望來。從初次見麵時的靈動清澈,到現在的攝人心魄,始終不變的是黑瞳裡散出的淡淡溫暖。就如同她的名字,雖然隻是涓涓細流,卻在自己心裡沉澱彙聚成浩瀚的海洋。她周圍的人也正是被這真誠溫暖所吸引吧,認識她的人沒有不喜歡她不愛她的。而如今,自己便成了那天下最最幸福的男人,怎能不高興,怎能不開心?
小溪看著深情望著自己的傾傾,如此熾烈灼熱的眼神,仿佛燃著火羽的金箭,劃破千年的時空呼嘯而來,深深紮在自己最痛的心尖,流淌出最猩紅的心頭之血。而自己,用溢滿了鮮血醜陋的雙手,殘忍地喂他飲下早已準備的藥酒,看他毫無防備地一飲而儘,然後不相信般瞪大雙眼慢慢倒下。還有比這更讓人心碎的眼神嗎?心碎,原來就是這樣撕裂靈魂般的痛苦。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蓋上被子,掖好衣角。
城門處,守衛吃驚地喊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