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款款上前,沈蘊禮正身相迎,幾人又是一番寒暄。
期間謝硯並未說話,可顧念沒察覺他打算離開,也隻得陪笑站在一旁。
那邊話了,李淮總算轉過頭,目光快速從顧念臉上帶過,沒讓她覺著不自在。
他輕笑:“少珩,咱們到茶室說會兒話?”
李淮開門見山,大方邀請。
不待謝硯表態,他又道:“弟妹與姝兒自有去處,女眷有女眷的樂趣,咱們就彆不識趣了。”
聶姝兒掩嘴輕笑:“顛倒黑白數你最厲害!”
她這才轉眸看向顧念,眸色稍閃,很快又浮起笑意,“想來想去,我且喊你一聲妹妹,既不顯得生分,又不冒昧,如此最妥當了!”
顧念意外於聶姝兒的熱情直率,更好奇她與李淮竟如此相處。
原來高門子|弟也會跟尋常夫妻那般說笑逗趣,並非時刻要恪守規矩尊卑,以主為尊……她好生羨慕。
顧念一時失神,直到聶姝兒又喊了她一聲。
她這才猛然驚覺,忙慌張地抬眸看向謝硯征求意見。
他稍稍頷首,顧念便彎彎嘴角:“就聽姐姐安排。”
誰料聶姝兒又噗嗤輕笑:“這回妹妹可叫錯了,你得喊我一聲阿嫂!”
顧念心中一暖,頓覺這聲稱呼將二人間的隔閡都化開似得,旋即柔聲道:“讓阿嫂見笑了。”
聶姝兒笑著拉過顧念的手,二人往女眷聚攏的偏廳走去。
謝硯望著顧念遠去的背影一時未動,忽而被李淮撞了撞胳膊,“怎麼?你終於轉了性,也懂憐香惜玉了?”
謝硯睨他一眼,轉身走向茶室。
李淮追上來:“少珩大可放心,姝兒的人品你最知曉,弟妹隨她一道出不了大差錯。更何況侯府少夫人的名頭擺在這兒,誰敢為難她?”
謝硯:“你這張嘴,遲早有天會被我縫上。”
李淮嬉皮笑臉地攬過他的肩,二人一並走進茶室。
顧念最後一次回眸,已見不著謝硯的背影。
她深呼了口氣,隨聶姝兒走進紗簾。
偏廳裡擺了張大圓桌,已有不少女眷坐在席間,此刻正左右笑談著趣事。
這邊紗簾輕動,所有人的目光投落而來,俱是默契一靜。
轉即,坐在主位的那名美貌婦人忙起身相迎,笑聲飄來:“燕王妃到了,是我怠慢,在這兒與姐妹們說上話竟忘了時辰!”
她忙擁上前來,隨即留意到跟在聶姝兒身後進門的顧念,她神色微異,卻已福身朝王妃行禮。
也正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桌上女眷皆起身相迎問安。
那美婦走到二人跟前,麵上揣著鮮明的笑,“這位妹妹很是麵生,恕我眼拙竟沒認出來。”
聶姝兒拉過顧念的手,笑道:“咱們謝小侯爺謹慎得很,藏了這位天仙兒不給外人見呢!”
話音才落,席間眾人當即明了顧念的身份,麵上神色可謂千差萬彆。
除了燕王妃,這屋裡就屬顧念身份高,可眾女眷一時互相窺看,沒人主動,最後還是那為首的婦人帶頭做了規矩,麵向顧念再次福身行禮。
顧念一時局促,忙要將她扶起,隻聽聶姝兒道:“我就說康夫人最是好相與。”
顧念這便知曉,這位美婦便是沈家二公子的正妻羅氏。
聶姝兒一路拉著顧念的手,引她往上坐。
這會子貴客到臨,主座變了麵孔,燕王妃端坐上首,左側坐了顧念,右側是東家女眷羅氏。
羅氏替顧念逐一介紹而過,才知這間偏廳都是年輕新婦和未婚女郎,長輩與她們說不到一處,便另坐了一桌,彼此互不乾預。
顧念隻大概記住了這些人的出身,無不出身高貴,又或與夫家門當戶對。
她們禮貌相待,麵上帶著笑,顧念逐漸擺下忐忑。
這些世家女眷從做姑娘時便已時常來往,有幾位更稱得上是閨中密友。
聶姝兒一邊關照著她,一邊加入眾人的談話,顧念插不上嘴,但也認真在聽,少說便少錯,不問不不開口總不會失禮。
她默默飲茶,無意間抬眸,卻見坐在羅氏身旁的那位年輕姑娘正盯著她打量。
兩人視線相逢,她旋即挪開眼,雖不顯慌亂,可顧念察覺得到她目光中的探究和好奇。
她甫一回想,方才聽羅氏稱呼她為施姑娘,卻未聽得全名,也未特地說明她的出身。
顧念正暗自好奇,忽聽見沈家表姑娘賈惠雲笑道:“妙因姐姐方才來得早,怕是沒見著小侯爺。待會兒可得好好與他說道一番,那本《小相山記》到底看出什麼名堂沒?”
賈惠雲還未及笄,又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與旁人聊得一時興起,全然不顧場合時機。
席間霎時一靜,顧念怔然望向二人,而其他人的視線卻無可避免地落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