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十幾歲的時候,奶奶撇下一家人駕鶴西去了,給本來就貧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全家的生活負擔全全落在了爺爺身上。
從那開始,整個家便從火上搬到了油鍋裡,不直接燒你,連蒸帶煮外加炸,就算煲也煲死你。爺爺一個人風裡來雨裡去,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全家從油鍋裡再次拯救回火上,的確很是不容易。
幸好大伯漸迫成年,幫著爺爺辛辛勤勤地維持著住了這個家。
漸漸的,大伯和所有姑姑各自成家,我也在父親和母親結婚的一年後不甘忍受孤獨寂寞憤憤出世。家裡有了父母兩個勞動力,爺爺便清閒下來成了我的保姆,每天都哄著我玩兒,給我做玩具,帶我出去爬山淌河。
我特彆喜歡爺爺剪的紙人,想要幾個腦袋的爺爺都能滿足我,我每次都會拿出去和彆的小孩兒炫耀,“看!這是我爺爺——”
我的本意是想說這是爺爺做的,誰知道我的炫耀本領笨到了家,還沒等說出來,就已經美得連話都說不明白了。
和彆人炫耀不成,卻遭到彆人的反炫耀,他們拿出破彈弓來和我顯擺,我撅撅嘴氣憤地跑回家要爺爺給我做,爺爺用不了一袋煙的功夫便給我做出了一個非常精美的彈弓。
彈弓對我來說不是用來打鳥的,是用來和彆人炫耀的,我拿著彈弓雄鳩鳩氣昂昂地跑出去給彆人看,沒想到他們又拿弓箭出來和我顯擺。我氣不過,又跑回家要爺爺做弓箭,爺爺沒有一次辜負我的期望,不一會兒就把一把精美的弓放在了我手上。
我很沒出息,拿著弓箭又雄鳩鳩氣昂昂地跑出去給彆人看,沒想到被一買來的小汽車再次氣哭回家。回去後就委屈地把這件事告訴了爺爺,我知道,爺爺並不是超人,再怎麼巧也不能給我做出一輛小汽車來給我玩兒。聽完我的哭訴,爺爺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腦袋吧嗒吧嗒地抽著煙,默不作聲。
令我震驚的是,爺爺居然在第二天把兩輛小汽車遞到了我的手上。一輛是用洋釘和膠皮瓶蓋做的,一輛是木頭做的。我抱著兩輛做工精致的小汽車興奮了好幾天,再也沒有出去炫耀過,因為我怕這一出去,不知道他們又會拿出什麼寶貝玩意和我比,要是真拿出來一架飛機或一輛坦克來,把爺爺整死也不可能做得出來,還是見好就收吧!
回味一下童年,家裡雖沒錢,但爺爺沒有讓我斷了玩具,後來爺爺還給我做了手槍、鳥籠、燈籠等等那些精致的小玩具,讓我的童年過得同有錢人家孩子一樣快樂無比。
上學以後,我和爺爺的距離開始疏遠開來。一是因為我的時間大部分都在學校,幾乎沒什麼時間分給爺爺;二是爺爺連續在家做了幾次過火的事,讓我甚是反感。
記得有一次他差些沒把自己燒死在屋子裡,父母一天到晚忙個半死,回來還得費心經營他,他還不好好過日子,整天在外邊聽一些閒言碎語回家作踐,讓我對爺爺的好印象大大減退。
很多時候我都在迷惑,那個無所不能身影高大的爺爺到底哪裡去了?如今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經過接二連三的事故之後,父母對爺爺的孝心也大大減退,有時候甚至不給爺爺飯吃。
後來我才知道,那些閒言碎語不是彆人說的,是我那幾個姑姑,父親的親姐姐。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那麼做,更不明白爺爺為什麼非要聽她們的,反正爺爺沒有讓她們失望過,最後把自己害了。
爺爺老到不能自己做飯的時候,父母也沒同意說讓他過來我我們一起吃,因為他太讓我們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