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學校給他的offer,他難以抗拒這個巨大的誘惑,毅然決然同意了。
每次填個人資料,婚姻狀況那一欄,他填上“已婚”這兩個字的時候,都有些恍惚。
桑寧在他眼裡是一種麵目模糊的存在。
他們領完結婚證後,他就踏上了飛往A國的飛機。
至於婚姻意味著什麼,他還沒什麼真切感受,也不想主動麵對。
偶爾也曾假設——如果自己堅持不娶桑寧呢?
桑叔叔還會願意資助自己嗎?
這是沒有答案的問題。
所以,他沒有浪費時間去思考這個假設,隻是告訴自己,這是責任。
桑爸要的流行商品,段知遇逛了一次商場,在仔細觀察人們購買選擇後,很快選了各式各樣受歡迎並適合複製的產品,寄回了國內。
A國強調知識產權的概念,他特意在裡麵貼上了標簽,有的可以直接借鑒,有的涉及版權不可以。
越洋包裹至少一個月,桑原遠在等待的過程中,先聽到了來自臨市的爆炸性新聞。
臨市有個被樹立成標杆形象的農民企業家王大柱,集資辦廠,號稱讓每個村民當上股東,演算出的收益率叫人眼饞。
他們熱火朝天地包裝項目,把他們的項目搬上了電視,順利吸引了眾多目光。
很多人眼紅他們村的經濟,也想掏錢入股,於是他們搞起了桑原遠發小批發來的那套邏輯。
掏錢入股可以,簽字交錢,這門檻越來越高,從一萬慢慢變成了十萬,經過媒體的宣傳後,終於引起了上層注意。
於是一紙整改通知下達到這個村辦企業:【限期清退所籌資金!】
人們這才發現,由於缺乏透明機製和管控監督,集資入股的資金有很多都被挪用,根本做不到原額退還。
上個月還被歌功頌德的農民企業家典型,就這麼跌落神壇成了過街老鼠。
桑原遠看著電視裡的新聞,冷汗一沿著脊背一路流到沙發上。
閨女說的真沒錯啊,這是嫌家裡的飯不好吃,要去吃牢飯嗎?
要是他那天沒有聽閨女的話,這字簽下去之後,說不準新聞裡的人要多他一個。
他擦擦冷汗,上樓去看閨女,來平複一下自己劫後餘生的心情。
隻見她一壺清茶一本書,正歪在沙發上看小說,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桑原遠清了清嗓子:“閨女啊,有沒有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爸爸送你。”
桑寧抬眼看向老爸:“預算多少?”
她想要的多了,要好吃好喝,要多多的鈔票。
桑原遠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閨女什麼時候學會這套,便說:“五千塊吧。”
五千塊這個年代可是巨款啊。
桑寧扒拉過原身的記憶和書中的細節,湧江市剛開始有商業地產,哪怕市中心的房產也不過才兩三千一平。
桑寧想了想說:“那就金條吧。”
算算過幾年金價大漲,這時候收金條是不錯的投資。
“好,那爸爸就給你買金條!”桑原遠下樓,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正在這時,大門哐哐被人敲響。
桑原遠打開門,隻見前陣子還卯著勁說服他集資的哥們兒大毛,這會兒見了桑原遠嚎啕大哭:“大哥,你救我!你救救我吧!”
雖說兩人之間因為那個項目有些隔閡,但畢竟是多年的發小,桑原遠挺不落忍地讓他進門好好說。
“大哥你看新聞了麼?”他一坐下,指著電視機,“那個農民企業家王大柱的新聞,你看了嗎?”
桑原遠點頭:“看了。”
誰能不看呢?這幾天電視裡滾動播放。
大毛又一番嚎啕大哭,哭得抽抽噎噎地說,自己投了王大柱公司的項目,因為貪圖那演算的年收益12%,他投了所有家底不算,還加上了他爸媽的棺材本,一共砸進去5萬塊。
5萬塊,對他來說真的是畢身心血。
他跟著桑原遠這幾年乾得不錯,算是村裡第一批萬元戶。
但就這麼一回看走眼,賠了個底兒掉,這下老婆跟他鬨離婚說是過不下去了。
桑原遠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一切仿佛在預演他要是一樣這麼做的後果,背後剛剛乾的冷汗,又沁了出來。
大毛涕泗交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抓著桑原遠的褲腿哀求:“大哥,你救救我!”
桑原遠還沒開口,桑寧涼涼的聲音傳下來:【救急不救窮,這孽是你自己造的,這貪婪也是你自己生的,彆人能救你什麼?與其求彆人施舍點錢,還不如想辦法去討債呢!】
大毛和桑原遠齊齊愣住。
桑原遠差點就開口問他要多少,而大毛則真的是存了從大哥那裡薅點羊毛的心,但這麼被小輩不留情麵地說破,還是臊得很。
大毛被撕開了遮羞布,反而拋棄了那些小聰明,冷靜下來說:“說得對,我去討債!可是……大哥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周轉一下?我要的不多。一定連本帶利還你!”
桑寧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有些興奮:【這發財的機會給我唄,要多少?我按年利率5個點收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