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儀式放在了禮拜天,盧麗休息沒去製片廠。
她一早起來把一家三口的衣服收拾出來,監督偷懶的爺倆換上她精心挑選的衣服——既要顯得重視而不能過於休閒馬虎,又不能和其他人相比顯得過於格格不入。
這分毫不差的分寸感!
盧麗為自己身上卓絕的服化組審美而感動,滋生出不當演員以後,還能在服化組繼續發光發熱的自信。
有人操這份心,桑原遠和桑寧都承情,順著她的意思穿戴完畢。
桑寧更是乖乖地聽話繼續被她折騰頭發,唯獨在她要施展過硬的化妝術的時候,婉拒了:“媽,你給我塗個口紅就完了,化得跟電視上一樣跟大家顯得多隔閡啊。我天天去村裡蹭吃蹭喝,化妝會顯得我很沒有群眾基礎。”
聽到這裡,桑原遠幫腔了:“寧寧說得在理,樸素點好。”
盧麗無奈妥協,唯一的堅持便是帶上了從製片廠借來的反光板和照相機。
說是剪彩儀式,其實隻是在借用村委會辦公室的門口掛上了一塊黃銅匾額,另外準備了一根長長的紅綢帶。
連帶著新入職的阿莉,麗寧商貿全司員工站在辦公室門口笑容滿麵,桑原遠父女倆站在門口,手執紅花兩端的紅綢一端。
村支書帶領村民們,呈半月形圍成一圈。
在盧麗女士的360度拍攝下,父女倆被要求擺出了各種姿勢,最後在大毛一聲高亢嘹亮的“吉時到”中結束。
桑寧手握剪刀,哢嚓一聲剪斷紅綢,止不住的笑意盈滿雙眼——桑爸這座搖米機盛大起航,飯票大業穩住了基礎!
盧麗女士拍完照,桑原遠這個二十四孝老公便非常識眼色地開車送她回家看劇本。
而桑寧則給自己找了個打發時間的新愛好——繡花。
在彆人開始乾活時,她篤悠悠地轉出去,找到了大為家。
聯西村有一項流傳已久的繡花技術——絨繡,不少村民還在靠這項古老技藝吃飯。
其中尤其以大為老娘的技術最為精湛。
起初桑寧一眼看出大為身上的鑰匙串不一般,每一把鑰匙身上都套了個彆致的絨布套,還繡著精致的文字。
她讓大為帶她去家裡看看繡花的過程,一看便看出了興趣。
那天她上門玩時,大為他媽和媳婦劉雪娥正坐在天井裡就著自然光繡花。
繡架上繃著底布,一針一線繡完後用特殊的工具把繡線剪斷,再用小刷子一刷,便呈現出栩栩如生而立體的畫麵。
她看了兩天摸清楚整個繡花過程,今天便正式要求上手試試。
大為媽拿出一個小繡架,給她上好布,正要手把手教她畫底稿,她刷刷幾筆便用碳條勾出了底子。
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鏡,看不出半點毛病,便說:“來,那奶奶教你怎麼下針。”
她正要握住桑寧的手下針,卻看到她已經刷刷走起針來。
老太太一愣,桑寧沒注意到她正要握過來的手,隻感覺到靠近的氣息有所波動,於是頭也沒抬地問:“大為奶奶,你看我這樣對嗎?這針是這麼走的吧?”
“對,哎喲我真的老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學手藝的速度了。”老太太感歎了一聲,看著媳婦手上的繡布,又歎了一聲,嘀咕道,“老大媳婦,我怎麼覺得你這針腳還不如桑家閨女呢!”
大為媳婦劉雪娥不信。
這種絨繡極其看重針腳的細密均勻,針法又很複雜,她練了這麼多年才勉強夠得上“良好”這個驗貨評價。
於是起身走到桑寧身後,這一看把她驚呆在了原地。
隻見桑寧左右手同時開工,兩隻手十個色線,走線異常均勻細密,且分毫不亂。
短短幾分鐘就繡出了一朵帶著綠色花莖和花萼的荷花。
這份手藝彆說她沒有,就連繡了一輩子的婆婆也沒有。
她像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動,“這這這”了半天,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
聯西村會絨繡的大姑娘小媳婦不少,大為媽已經是頂尖那一撥的,再要下來便是她自己,資曆淺的年輕姑娘多半拿來當個興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