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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小時,夢歸沒有醒來。
手機關機之前的最後一條短信是——爸,三天後我回來。不要再問了,我會去的。
其實不應該這麼緊張的,醫生說隻是因為勞累,現在與其說麻醉未醒,不如說是沉睡當中。到底都在做些什麼,累成這樣?倪輕和岑薇的短信中,從來沒有提到她的工作狀態,本以為會和倪輕一樣的,但是看現在這個樣子……這麼努力,為了什麼?
印象中,夢歸並不是拚命學習的那種女生。有些漫不經心,剛開始知道她和倪輕是舍友的時候還想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後來才發現兩個人的“漫不經心”是不同的。倪輕的漫不經心是因為懂得太多世俗的東西,而夢歸完全相反,她是什麼都不懂。
她對這個世界沒有好奇心。
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會喜歡什麼呢?
開學第一天就認識她了,可是也僅僅是認識而已。陳棟一見麵就調笑她,她漲紅著臉,卻什麼都沒有說。
自己突然間好奇心大起,趁著倪輕那會兒求他裝作陌生人,於是得到了夢歸的包括選修課在內的課程表。
竟然有考古學!
原來興趣在這裡啊!
於是也選了,第一次上課,裝作偶爾相遇,坐在了她的旁邊。兩節課下來,除了偶爾的“哼唧”聲,倒是彆樣的安靜。快下課的時候,老師問:“同學們還有什麼疑問,可以傳小紙條上來,我一一解答。”
他是沒有任何問題啦,卻看到女生興致勃勃地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忍不住湊過去,看到這樣的問題——老師,為什麼在遇到粽子的時候用黑驢蹄子和糯米,真的管用嗎?
這是什麼東西?——剛剛也分了心思聽老師講課啊,根本沒聽到什麼“粽子”“糯米”之類的玩意兒啊。
老師在解答問題之前需要先讀一遍問題,問題稀奇古怪,終於老師忍不住說道:“不知道這位同學又讀了什麼盜墓小說,問到這樣的問題。剛剛也有同學說他看了《X吹燈》,問後麵有鬼的時候是不是真的不能回頭會吹滅肩膀上的燈。關於這類問題,老師想先問一句,什麼是粽子?難道是屈原的墓?”
大家都笑了起來,聽老師繼續講到:“肩膀上點燈這種事……哎,我隻能說跟小孩說說還可以,反正他們也沒什麼負擔。你說我們都一把年紀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肩膀上的擔子夠重的了,再時刻堤防什麼燈,不嫌累麼?”
大家哄堂大笑。他注意到女生一邊摸自己的肩膀一邊無聲地笑。
剛剛想著該用什麼樣的話搭訕,從“還記得我嗎”到“能不能一起吃個飯”,最後終於脫口而出:“同學,盜墓小說能借我看看嗎?”
“你……”
他從她瞬間變化的眼神中確認她認出了自己。
之後,一切都變得順其自然了。
他早就注意到她從不叫自己“韓少”,儘管自己最鐵的哥兒們就這麼叫他的。剛開始也沒有多想,直到陳棟一句戲言,而她義無反顧地應邀後,他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