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背著光，臉上看不清楚表情，隻有從微微顫抖的指尖才能看出這個少年的驚恐。

這是這兩個孩子接觸的第一次死亡，他們放好奶奶，取下繩子，血從奶奶鼻孔和嘴角流出來。少年用袖子不停的抹去，可是一直流，一直流…

朵三覺得心微微刺痛，在靈堂前，看著少年的蒼白倔強的臉，忽然一陣難過。現在他們是孤苦無依的兩個人嗎？

“靳…靳仁”第一次開口喚他，聲音有點乾澀“昨天夜裡阿婆找過我。”

“奶奶說什麼？”靳仁的聲音有點急切。

“沒說什麼，讓我遵守誓言。”

靳仁突然死死握住朵三的肩，微微有點疼“為什麼她會找你，是不是你不出現，她就不會死了，是不是你讓她希望破滅了，為什麼她什麼都沒有留給我？”

“靳…靳仁”朵三有點無助，難道真的因為自己嗎？“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突然，靳仁猛然轉過身去，照著後麵的牆狠狠的砸下去，一拳兩拳…血流下來，刺痛了朵三的眼睛。

“靳仁，彆這樣，我害怕。”

靳仁扶著牆狠狠的喘氣“滾。”緊緊抿著的雙唇吐出這一個字。

“不，我發過誓的…”

“讓你滾，都是因為你…”

“我沒有，靳仁，我不是殺人凶手，我沒有那個意思。”

“是的，哈哈，你們都無辜，隻有我最肮臟，我殺了人，我是雜種嗎？哈哈，太有意思了”靳仁嘶啞的笑起來，聲音已經乾涸開裂。身子頹然倒下。

“靳仁，彆這樣，”朵三蹲下，試圖去握住靳仁的手，沒有推開，或許靳仁這個時候也需要溫暖。

朵三抱著靳仁的頭，靠向自己。這個動作朵三沒有做過，可是此刻是這麼嫻熟。對於靳仁，自己所有的憐憫都是自然而然的。

靳仁沒有拒絕，肩在抽動，仿佛一頭受傷的獸。朵三輕輕拍著靳仁的背，希望靳仁能暖起來，兩個冰冷的人，這麼依偎著。

有人說，有時候一瞬間，便可以支撐起一輩子。不知道這一瞬間，夠不夠兩人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