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凝滯,突然聽到宮人傳聲
“皇——上——駕——到——”
院子裡的人連忙起身迎駕,我心下鬆了口氣,這個皇帝來得真是時候。
明黃色的衣服出現在視野中,我沒敢抬頭看他,隻注意到了那明黃色的衣服旁邊還有一抹亮麗的白色。
“免禮平身。”
皇帝走到了剛才皇後坐的位置,皇後則退到了我剛才坐的位子,我回到了青冥身邊,他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放鬆,我心下並非因為皇帝的突然到來而緊張,更多的是為太子那不尋常的注視而擔心。
心中煩亂,下意識地去看青冥,對上了他了然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些許無奈,但更多的是安撫。
原來他知道。
“方才聽這院子裡好熱鬨,你們都在聊些什麼,這麼開心?”
太子正要說話,卻被皇後打斷,她用無懈可擊的微笑對著皇帝道:
“正說著等楚兒見完皇上後回來給我們彈琴解悶呢。”
說著“解悶”兩個字時,皇後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皇帝身邊的人,我這才看清了那抹明麗的白色。
同樣的白衣黑發,太子水墨畫般的渺遠在他身上蕩然無存,他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牡丹,有著神秘而華美的姿容,眼波流轉,竟透著淡淡的如女子一般的媚,可媚而不俗,讓人心神蕩漾。
這是個男子,看打扮應是樂師,怎麼能帶到皇後寢宮的後花園來?
難道說皇帝好男風的傳聞是真的!
再次打量這個人,眼中滿是好奇,那人對上我的目光竟愣了愣,隨後溫柔一笑,我竟覺得他拋了一記隱形媚眼給我,頓時呆住了——這家夥可是站在皇帝邊上呐,膽子也太大了。
冷不丁被青冥掐了一下,我連忙收神,恭恭敬敬地站著,目不斜視。
“……如此也不用再去我那裡,我也想聽聽楚丫頭的琴技到底進步到什麼程度,羽衣,你也精通琴技,今日替朕點評點評如何?”
裳羽衣!這個就是被稱為我朝第一天才琴師的裳羽衣!!
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腦子裡再裝不下其他東西,隻剩下那四個字——
太彪悍了。
我看著青冥,他眼中也是躍躍欲試的神光,畢竟裳羽衣是愛琴之人可遇不可求的神人,想著太子那邊,再想著我們一直打算的切磋琴藝,立馬打定主意。
我站到了皇帝麵前恭敬地道:“皇上,文楚有個不情之請。”
記得小時候我在他麵前都是自稱文楚的,這樣應該能勾起他對我的記憶,小時候他挺疼我,應該不會拒絕。
“哦——你說說看。”
“我與夫君幼時曾比過琴技,但不分伯仲,遂有十年之約,約定到期之時再分高下,今日恰好十年到期,難得羽衣宗師在此,請允許宗師為我們裁決。”
“這——”他猶豫了一下,隨即問道,“羽衣,你可答應?”
這皇帝怎麼當的啊!
“謹遵皇命。”
“好,那就今日為你二人設擂,好好比比!”
虛汗一抹,這個皇帝應該腦子不錯啊,怎麼也這麼說話不經大腦,還好裳羽衣那句謹遵皇命把他麵子拉了回來。
皇後興致也高,命人將她的“鸞鳳和鳴”取出來。鸞鳳雙琴亦是無價之寶,相傳兩琴音色絕好,且一陰一陽,聲聲相和,配合得天衣無縫,被稱為琴中夫妻。
想必這應該是當初皇後與皇帝成婚時收到的禮物吧。
現在——哎。
再次看了看裳羽衣,眼中卻更多的是惋惜。又對上了他的目光,我眼中的惋惜卻化作他眸中的一絲嘲諷。
罷了。
輕挑琴弦,音色純正,想來是有專業人士精心保養的。兩琴的音色完全相同,不分你我,不知為何在我眼中這雙琴不像夫妻琴,更像是雙子琴。
越看越覺得像,對上正在查看琴的青冥,我倆同時用唇語吐出“雙子”二字,眸光交接,默契天成,沒有露出太多的興奮,隻對著彼此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