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對她突然轉換話題有些愣,隨即認真思考三生的問題。是啊,報仇之後,自己何去何從呢?好像自己一直以來、從娘去世後,活著的理由就是報仇。
報仇的理由占了生命的大多數,當某一天它已不能成為理由的時候,也就失去了大半活下去的意義,那麼,自己該做些什麼呢?當生命剩下大部分空白的時候……
流螢看了看三生,道:“不知道,不過我不會認為你說這句話,是想要我回答以後和你們一起爭奪天下。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流螢轉了轉話語:“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完成使命之後呢?有什麼打算。”
三生沒有想到流螢會轉過來反問自己,笑了笑。“那還很遠,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不過現下可以肯定我必須活著,之後也是。”
三生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流螢說這些,也許是那天晚上與櫻殉的一番談話讓自己都變得感性起來,感性麼?嗬嗬,沒有想到這個詞有一天會被自己用在自己身上。但沒有意外的彆扭。三生想,是不是一開始自己就是如此的人,隻是被培訓得過於死板化了。搖搖腦袋,不想了,費心。
“但活著很累,為了自己的活著,必須要承受很多,這是代價。”流螢開口。
三生並沒有馬上回答,透過起伏的布簾看向窗外的小荒和三生。其實也不是隻有一種活法。小荒活著沒有目的,她隻想吃好睡好,或者偶爾幻想自己能闖出一代女俠風範,縱橫江湖。
櫻殉活著是為了王與親人,為了他們的快樂與安生而活著,而他們也因她的活著而活得快樂。哥哥活著亦然,我,亦然。
三生想了想,開口道:“或許有一種活法適合你,就是王的生命法則。他活著是為了讓那些不看好他的人看到,他一直活得很好。”
這樣詮釋也不知道對也不對。
流螢閉口,像是在思考三生的話,脖子上的深藍色寶石隨著馬車回蕩,顯得異常明亮。
許久,三絕停下馬車。對內道:“殿下,到流螢公主府邸了。”
流螢疑惑的看向三生。
三生不解釋,理了理紅色的麵紗便在小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身後跟的眾多大臣急忙上來,想一看究竟,但看到三生並不透明的紅色麵紗,收鑒了目光跪下,隻留有先皇特權不跪的丞相上前拱手道:“殿下不回宮,為何先來公主的府邸?”
三生看到跪下的眾臣,冷笑。現在才跪麼?晚了。“流螢說她許久未歸家,有些想念,便邀我在府上小住,這也不成麼?”
丞相一聽流螢的名字,眉頭皺了皺,聽口氣是和那丫頭關係不錯了,如果她們已經站在了同一戰線,對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殿下和公主關係交好,自然是我境國的好事,殿下想住那都是住,微臣不敢有它言。”隨即招了招手讓侍衛對公主府把守。
三生冷眼看著丞相自作主張的一切。“丞相這樣是為何?難道有人對我有歹心不成?”
“微臣隻是圖個安心,如果殿下不喜人多,微臣可以讓他們不出現在殿下的眼前。”意思是,怎麼樣都要有人把守著。
“哦,原來為了丞相圖個安心,便讓我睡得不安心了。”三生冷言回擊。
四周的大臣就算是再笨就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火藥味,但丞相無奈勢力太大,他們也不好說什麼。而新來的這個年輕的女子,又將是境國的王,勢力摸不清,也不好說什麼。於是一行人隻有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櫻殉看著跪倒在地上的一群人,心中冷笑,好一群狗奴才,一點自尊都沒有。
而三絕走上前,在侍衛中隨便點了幾個看上去比較老實的留下把守,其他的都叫退下。小荒也在櫻殉眼神的示意下上前叫跪地的大臣們起來。三生接到櫻殉的眼神示意,便拂袖撫了撫太陽穴。“我日夜趕路有些累了,今晚就在公主府休息了,諸位大臣們都請回吧。”
小荒趕緊上前,挽著三生進府。三絕和櫻殉跟在後麵,管家也把馬車牽到後院。
流螢看了看丞相,跟著進了府。
各位大臣站在外麵,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位新來的主好像不是那麼好伺候,脾氣也估摸不透。
而丞相站在原地,帶著奢華戒子的手在袖中,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