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彩訥訥地:“道長,看不出你年紀這麼小……”被古泰來一指頭彈得涕淚齊下,哭著問,“那道長你下午為什麼要跟胡朱姐姐套近乎?難道你真的懷疑胡朱姐姐不是胡成朱?”
古泰來問:“你說呢?”
姬小彩說:“我覺得胡朱姐姐是真的,如果她是假的,怎麼敢自報家門,她不怕你去查嗎?”
古泰來說:“這便有兩種可能,其一,胡朱有足夠的把握彆人查不出什麼來;其二,上赤峰峽查證來回少說半個月,半個月後查不查得出來,對她已經沒有影響,因為她的目的到時候已經達成。”
姬小彩還是不明白,問古泰來:“什麼……什麼目的?道長你為什麼認定胡朱姐姐不是真的胡成朱?”
古泰來說:“目的不知,但我知道天狐一族之所以被稱為半仙,極易脫去凡胎,便是因為他們生來就如同仙人一般,沒有普通人或精怪的七情六欲,天資越高者這方麵越是突出,我不覺得胡成朱會是一個為情墮入凡塵的人。”
“但是萬事未必就有絕對呀……”
“這一兩分的可能性到後日你便知道究竟有沒有了,連同胡朱與趙青彥各自的目的一起。”古泰來高深莫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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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古泰來的話後,姬小彩這一日便一直趴在窩裡想事。胡朱或者是因為生辰近了,需要準備的事極多,便也常不在屋裡呆著,古泰來更是忙得不見人影,乾脆剩了姬小彩一個自己反複琢磨。
他原是相信胡朱必是胡成朱無疑,但聽了古泰來的話卻有了動搖。古泰來在他心中已經有個不可動搖的光輝形象,強大是唯一標誌,所以古泰來說的話,姬小彩大體都相信,雖然未必明白,但他怎麼想還是理不清事情的脈絡。
胡朱知道趙青彥不喜歡她,卻還是呆在趙青彥的身邊,古泰來說,這是因為胡朱可能有什麼目的需要靠趙青彥達成,反過來說,趙青彥明明不喜歡胡朱,卻允許胡朱呆在自己身邊,那麼也應當是有什麼目的需要依靠胡朱達成,但如果趙青彥要依靠胡朱做什麼事,又怎會默許趙王妃屢次找胡朱麻煩?他難道不怕就此得罪胡朱?是趙青彥有把握胡朱對他有情,不會對他不利,又或者是他拿捏住了胡朱什麼把柄?
姬小彩想得愈發糊塗,翻了個身,肚皮朝上望著房頂,山形結構的橫梁搭起屋脊,顯得屋頂格外高,外間隱約傳來“依依呀呀”唱戲的聲音,應是趙王妃請回來的戲班在排演,姬小彩豎起耳朵來聽,正聽到“為妻是千年白蛇修成精”這一句,趙王妃大約有意挑了出《白蛇記》來演。
姬小彩正聽得入神,一眾“咿呀”聲中忽而夾雜進幾聲意義不明的鈴聲,若有似無,像被牽了魂一般,他心頭竟是一突,左腿處套著靈仙玉的地方忽而火燒火燎般地痛起來。
姬小彩翻出窩去,在地上撲騰著打滾,但疼痛卻絲毫無減,那一日疼痛來去極快,他也被折騰得氣息奄奄,此時這疼痛卻似無邊無儘,初始是疼、很疼,疼到後來,隻剩下絕望,鈴聲還在輕響,姬小彩再也翻騰不動,抽搐著以為自己將死的時候,那鈴聲又突兀地停下來了,疼痛也跟著沒有。
古泰來忽而從窗外飛快躍進來,將姬小彩抱起,忍耐著看他的腿。
姬小彩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在古泰來手掌中微微地發抖,額頭的刻印黯然失色。
古泰來麵色鐵青,伸手小心撥弄了下姬小彩腿上套著的靈仙玉,口氣不善道:“我終於知道纏在你腳上的是什麼東西了,趙家這筆賬,不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