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彩提了燈籠往回走,這一路回去其實並不荒涼。
本朝以來,經濟繁榮,催生許多夜市,即使夜間也是熱鬨萬分。此際月色皎潔,洞庭湖上畫舫來往,絲弦錚錚,比之秦淮夜遊的綺麗旖旎,彆有一番不同豪氣。沿岸許多小販,叫賣各種新鮮玩意,或時令水果,或胭脂水粉,也有擺了排擋,做些小炒生意,都是用洞庭湖上打得新鮮魚蝦燒製,一路聽得熱油淋下聲響,聞著各處香氣,吃得再飽也難免瞬時肚餓。
姬小彩忍不住想,倘或洞庭君真尋不著那寶珠‘辟水’,這八百裡洞庭會變成什麼樣,這嶽陽城中的太平景致又會變成什麼樣?
正想得出神,忽然叫人從身後捂住了眼睛,跟著便聽到個油嘴滑舌的聲音,怪裡怪氣問:“小菜雞,猜猜我是誰?”
姬小彩歎口氣,說:“是周道長。”
周召吉把手拿開,活潑潑地蹦到前頭來:“咦?很聰明嘛,你怎麼知道是我?”
姬小彩說:“隻有你叫我小菜雞。”
周召吉不知從哪裡掏出串香噴噴的烤魚,笑嘻嘻道:“不會啊,我師兄不是也這麼叫你?”
姬小彩說:“道長才不會那麼失禮,道長都叫我姬小菜!”
周召吉邊嚼魚肉邊說:“沒什麼區彆呀!”
姬小彩說:“有區彆,小菜後麵沒有雞!”
周召吉眼珠子轉了轉,皺皺鼻子說:“小菜後麵當然沒有‘雞’,哈哈哈……”
笑了一陣,發現姬小彩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也覺得沒趣,咳嗽兩聲說:“那啥,你在這裡乾什麼呢?”
姬小彩說:“我送個客人回去,周道長你又在這裡乾什麼?”
周召吉說:“我來找你和師兄啊……”
話還沒說完,姬小彩已經連退三步,戒備萬分地望住周召吉,一手還按著腰包。
周召吉眼珠轉了轉,往前走了一步,姬小彩退了一步。
周召吉前進兩步,姬小彩後退兩步。
周召吉皺起眉頭了,招招手說:“小菜雞,你過來。”
姬小彩說:“我不要過來!”
周召吉撓了撓後腦勺,問他:“你怕我?”
姬小彩說:“你是壞人,你撕壞道長的衣服,還偷道長和我的錢!”
路邊走過幾個姑娘,聽到姬小彩的話語,都吃驚地看看周召吉,然後捂了嘴,快速地從兩人身邊走過。
周召吉在後頭跳腳喊:“美人,彆聽他的,我兄弟跟我鬨著玩……”
“嘩啦——”
賣水貨的大媽往周召吉腳邊毫不含糊地倒了一盆臟水。
周召吉跳得跟個猴似的,把姬小彩拎到一邊說:“小聲點,不對,胡說什麼呢!”
姬小彩說:“我哪裡有胡說!你明明就……唔唔……”
周召吉大力捂住姬小彩的嘴,對旁邊經過的幾名妙齡少女討好地笑笑,等人走過去才放開,說:“姬小彩,我叫你小菜雞是對你的愛稱,你不用這麼報複我吧!”
姬小彩把頭一彆。
周召吉挺無奈的,戳戳姬小彩的腦袋瓜說:“你行啊,現在還有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