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新娘到底有沒有得到好的結局?”
“誰知道呢!”周召吉癱在桌子上打飽嗝,懶懶地回答姬小彩的問題,“反正與我們無關。”
熱情的那奏保大姐端上了好些苗家菜,熏臘肉、酸豆腐、蕨菜炒肉乾,道道令人食指大動。陶盆端出的苗嶺土雞讓姬氏兄弟倆皺了眉頭,結果半數以上劃拉進了周召吉的肚子。他個子比古泰來矮一些,長得也挺瘦,胃口比之古泰來卻是不遑多讓。
古泰來停了筷子說:“真正的仙是不會管人索要東西的,有貪欲的多半是成了氣候,興風作浪的妖怪一類。”
姬小彩聽了,麵上就露出擔憂的神色來:“那那些被嫁出去的女子會不會……”
姬嵐野抱了手道:“倒也未必。雖說是妖怪,也不儘都是壞的,自有安分守己過日子的,真看上了誰家的姑娘,想要求娶也屬正常,三界並無規定妖不能與人成親。”
姬小彩想想,也有道理。
古泰來卻說:“隻不過,人、妖總是有彆,生離死彆是遲早的事。”
姬嵐野點頭:“所以,每過一段時間人們就會重新進獻新娘。”
姬小彩“啊”了一聲,完全沒料到這樣的情形:“過去的新娘過世了就要換新的嗎?”
周召吉懶洋洋道:“未必啊,要是那妖怪膩了的話,老的不死,也會想要換個新的不是?碰上個把沉迷女色的,就會危害一方了。”
姬小彩捏著筷子:“那那些新娘子豈不是很可憐?”
姬嵐野瞪了周召吉一眼,安撫姬小彩說:“不是每個妖怪都這樣的,接受供奉又保一方太平的多半不會是壞的妖怪,否則天庭也不會袖手不管。”
姬小彩還是有些不能釋懷:“那這裡的神仙是好的是壞的?”
“當然是好的大神啦!”金子撩起簾子走進來,手裡端著個茶盤,托著好些芳香四溢的茶水,她將一個杯子放到姬小彩跟前,笑眯眯道,“小彩哥哥來嘗嘗我們苗家的萬花茶。”
周召吉在旁邊打趣:“小彩哥哥能嘗,我們就不能嘗了?”
金子頑皮地皺了皺鼻子道:“小彩哥哥能嘗,召吉叔當然也能嘗。”
姬嵐野嗆了一下,拍著胸口,麵上的笑意顯而易見。
德瓦老爹的孫女金子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兒,比起中原這個歲數的女孩子來說,不論是體格還是樣貌,都要更像大姑娘一些,黑裡透紅的臉蛋是常年山間勞作留下的,雖不白皙,卻顯得格外健康,穿著苗民短裙,姑娘的足踝、手上都戴著古樸好看的銀鐲子,一動起來就會發出叮鈴聲響,她嗓音甜美,長相討喜,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少女的嬌憨,叫人一見心喜,也難怪那奏保大姐自豪。
姬小彩小心翼翼接了金子手上的茶,卻不自己飲,先端了給古泰來說:“道長,你先喝。”
金子的小臉刹時變了顏色,跺跺腳,氣道:“小彩哥哥是壞人!”放下茶盞就跑出去了,看得姬小彩莫名其妙。
古泰來看看那杯中茶片數量,又看看其餘三杯的,不由啞然失笑。苗家青年男女常以茶代媒,傳遞心意,可姬小彩這隻小笨雞顯然不知道這些,冒冒失失便將彆人的愛意轉手托給了古泰來……
姬小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得求助古泰來:“道長,我做錯了什麼?”
古泰來笑著搖搖頭:“沒有。”端起茶盞來,仔仔細細地啜了一口,對姬小彩說:“好茶。”
姬小彩依舊茫然,但看古泰來麵上表情,覺得他挺高興,便也放下了,端了其他的茶來喝,姬嵐野看看他們兩人,麵上表情很是微妙,隻有周召吉還在捶胸頓足,喃喃自語我哪裡像叔了?
夜色已晚,隔著窗戶便能見著藍天明月。明日便是八月十五,山上明月既大且圓,秋風微涼,送來歡聲笑語,令人心情平和。姬小彩忍不住去推開窗扇,倚著窗台往下看,適才經過的高台之上,已點了篝火,一些苗民圍著火堆唱著山歌,歌聲清脆,如同乘風而飛。
姬小彩正看著,忽見樓下有個後生仔急匆匆地奔過來,進了德瓦老爹家的門,跟著便聽到外屋那奏保大姐的聲音,夾雜著金子的講話聲,幾人用苗語匆匆地交談,似乎出了什麼事。過了一會,便見到金子掀了簾子進來,姬嵐野先站起身來:“金子姑娘,你們是否有要事要談,我們幾個可以先回房。”
那奏保大姐也跟進來,趕緊著搖手:“沒有的事,都坐著都坐著。你們幾個可是我們寨子的貴賓,在這兒好生歇著就是,我們金子隻是來拿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