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
伏特加如獲至寶,接通了那個完全陌生的號碼打來的電話,另一邊果然是剛才聽到的少年的聲音。
自稱琴酒兒子的人開口:“伏特加,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我,但——”
伏特加熱淚盈眶:“我知道,你就是大哥的兒子,沒想到大哥還有個兒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黑澤陣:???
他就換個地方打電話的功夫發生了什麼?誰在冒充伏特加?快點把真正的伏特加還回來!
黑澤陣:“你是誰?”
伏特加:“我是你父親的搭檔伏特加啊!啊,對,我跟你父親很熟,你叫我叔就行。”
黑澤陣:“……”
很好,這應該是伏特加本人,畢竟冒充他的人肯定不會這麼犯蠢;但他忽然就很想把伏特加打一頓怎麼辦?
臨近郊區的河岸邊,穿黑色風衣的銀發少年慢慢地握起了拳。指節不堪重負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和它主人糟糕的心情如出一轍。
電話那邊的伏特加還在絮絮叨叨地念:“你叫什麼名字?大哥以前從沒跟我說過他有個兒子,也對,大哥就是那樣的人,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還有,你的母親是誰?她還在嗎?不會是貝爾摩德吧?最好不要是她……”
這裡為什麼會有貝爾摩德?
黑澤陣已經不想再聽了,他麵無表情地說“不是貝爾摩德”,然後換了隻手拿手機。
“伏特加,琴酒臨走前交代過你的事,你一件都沒辦到吧?你到底為什麼要去美國?”
“……”
伏特加像是被人卡住脖子一樣忽然沉默,有一會兒沒發出任何聲音。
“說話。”
“……”
“波本到底乾了什麼,讓你這麼記恨他?要讓琴酒死的人是那位先生,你彆太高估波本了,波本恐怕都不知道這個決定。”
不然波本那家夥得知他會死,肯定會特地給他發消息的。黑澤陣對此人相當了解,即便到現在也是如此。
就在他望著黑黢黢的水麵,快要失去全部耐心的時候,伏特加終於給出了答案。
“因為波本不相信大哥已經死了,去挖了大哥的墳。”
“……?”
“我絕不會原諒波本,那家夥說大哥肯定陰魂不散地藏在什麼地方,就等著給他致命一擊,大哥都已經死了!波本那個混蛋……”
伏特加說到一半忽然停住,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跟孩子說話,就放緩了聲音,又說:“其實波本還沒去挖,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嗬,”黑澤陣沉默了半晌,忽然冷笑道,“伏特加,你說的對。”
“什麼?”
“波本確實是個混蛋,我現在就去把他打一頓。”
“等等?你冷靜、冷靜,你父親肯定不希望你死在波本手裡啊!”
半個小時後。
終於得到“小陣”不會去找波本承諾的伏特加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確定伏特加暫時不會乾傻事的琴酒也麵無表情地掛了電話。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去找波本的麻煩 ,但“琴酒”已經死了,為了這點事就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得不償失——相比起這個,他更好奇波本在他的棺材裡找到了什麼,畢竟他本人就在這裡,而就諸伏景光所說,當時那些人抬走的棺材裡是空的。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波本才懷疑他還活著?不,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件事不可能隻有波本知道。波本會告訴所有人。
黑澤陣往回走,重新拿出手機,調出某個界麵來。
他把自己身為“琴酒”時用的手機號碼所接收到的訊息轉接到這部手機上了。如今除了剛醒來那天看到的內容,還有幾條新的消息。
From Vermouth(備注:老女人):
-(4月3日)我還以為你不會死在我前麵呢,Gin。畢竟那位先生那麼欣賞你,甚至遠勝於欣賞我。
-(4月4日)我有件禮物要送給你,作為我們相識多年的紀念。願你在地獄不得安寧。
-(4月6日)(剛剛)你本應該帶走伏特加的。
你管這叫祝福?
黑澤陣看完這個女人的留言,毫無觸動,直接刪掉,但就在他想關掉界麵的時候,卻發現有人給這個號碼發來了新的消息。
From Bourbon(備注:賣保險的):
-(4月6日)(剛剛)彆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我一定會把你找出來。
黑澤陣看了一會兒,也把這條留言刪掉了。
他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了咖啡味的手指餅乾,在寂靜無人的橋上吹風,很久,他哢嚓一聲咬斷餅乾,迎著晚風自言自語:
“到底是誰陰魂不散啊,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