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帝君大人和留雲借風真君他們,在對待悠依的時候,好像十分習慣“抱”這個姿勢。
抱……?
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早已經習慣了使用和璞鳶去除惡揚善,早已經習慣了施展仙法和妖魔鬥爭,早已經習慣了將一切邪祟斬殺於手下,可是卻從未習慣,或者說,他未曾嘗試過,去使用“抱”這個動作去對待任何的存在。
魈靜靜的望著悠依,悠依也回望著他,和琉璃百合一般的眼眸斂起,輕輕的望著他,眨巴眨巴。
年幼時,在魔神的手中掙紮求生的經曆,在魔神手中被迫創造了無數殺孽的夜叉,他內心裡溫和和無邪的一麵似乎早已經在那個時候被磨礪殆儘,這千百年來,他不止在時時刻刻與魔神戰鬥,更是在與自己戰鬥。
但是,在此時此刻。
在他的世界被摁下了靜音鍵之後,少年的眉眼裡的寒冰都被徹底融化,斂進了些許溫和之色。
或者說,魈本質上,其實就是一位相當溫柔的夜叉。
他俯下身,那雙隨時能夠釋放仙法,懲惡揚善的雙臂,輕輕托起了女孩的臂彎。
真的將這個孩子抱起之時,魈整體都顯得有些無措,因為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切實的感受到,這樣脆弱的,小小的,柔軟生物,就溫暖的蜷縮在自己的懷中,小小的一團,仿佛他再多用幾分力氣,就會在她稚嫩脆弱的皮膚上留下痕跡……
也正是在此時,魈回憶起了帝君說過的,與悠依的初遇,她渾身沾染著血跡,奄奄一息,生死未卜,他回憶起了看到的那一處少女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敢對擁有著那樣溫暖笑容的小小的孩子,做出那樣殘酷的的事情?
“魈……”想起來他叮囑自己儘量不要在世人麵前呼喚自己的名字,感知到少年情緒波動的悠依出言問道:“哥哥?你怎麼了嗎?”
她有些擔憂。
“……無妨。”
半大的少年,抱著年紀小小的女孩子,穩穩的往前走了幾步。
“如果……”
“如果?”
“從今往後,如果你有想要讓我鏟除的邪瘴,亦或者危難之時,喚我之名就好。”
如遇劫難,便呼我名。
他麵向女孩做出了這樣的承諾。
他的長槍永遠不會指向人類。
除非那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邪瘴。